情愛散

第一百一十一章 猥瑣姚諶

白沐莞留在威遠侯夫人身邊,聽幾位貴夫人閑話家常。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周遭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很快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躍入她的視線。今日席面全是女客,玉動珠搖,香風繚繞,男子游走其間十分扎眼。

“母親,兒子姚諶給您賀壽,愿您今年十六明年十八。”來者年約十八九歲,生得寬額頭臉偏長,高鼻梁朱紅唇,堂堂七尺男兒嘴角卻有一顆美人痣,原本俊朗的臉孔平添幾分猥瑣女氣。

威遠侯夫人滿目疼愛之色溢于言表,嘴角笑容變得真實起來:“諶兒嘴巴甜又孝順,為娘看見你一下子年輕十歲!”

旁邊幾位貴夫人見狀,有意奉承威遠侯府者少不得昧著良心褒贊幾句,或是裝作不知這位姚大公子的行徑,一個個掩口笑笑。

白沐莞看在眼底,著實不屑。

這位名叫姚諶的大公子可是名震京城,當然不是什么美名。紈绔子弟榜上有名,不學無術首當其沖,養在閨閣娘里娘氣!

貌似找不出一點好處,不過他是威遠侯夫人絕無僅有的嫡子,平常對他千依百順。他不喜讀書又不好學武,當娘的不僅不斥責指正,相反一再縱容。威遠侯倒是有心管束嫡子,可惜公務繁多抽不開身,閑時偶爾過問姚諶的功課,還被發妻打岔掩護,屢屢成效不佳。久而久之也放棄了,反正他還有勤學成器的庶子。

此時,威遠侯夫人盯著白沐莞若有所思,對兒子慈和道:“這是你白伯父的女兒,閨名沐莞。你們幼時見過,還不快給人家見禮。”

姚諶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站著一位容色明艷,宛若天空最美云霞般的少女。她的黛眉似遠山,眼眸像杏仁,不薄不厚的櫻唇嬌艷欲滴,瞬間產生一親芳澤的沖動。藕白底色繡鵝黃秋菊的錦裙,勾勒出她年少曼妙的身形。

早已經看傻眼的姚諶聽見母親不輕不重的咳嗽聲,立馬打了個激靈,剛從癡迷中驚醒,幾乎是咽著口水作揖:“見過白姑娘。姑娘真是如花似玉,不對,應該是國色天香。”

白沐莞輕蔑于對方猥瑣的神情,冷淡道:“姚公子謬贊,‘國色天香’四個字我實在是受不起,莫非你不知這是專門用來形容皇后娘娘的詞?”

一語驚得姚諶臉色微變,他讀書不多,方才又一時失神,竟然口不擇言。他不想在美人面前失了體面,不得已還要強作鎮定,斟酌著接下來如何開口化解難堪。

自然要靠威遠侯夫人替他打圓場:“小兒一時失言,言語既冒犯皇后娘娘,又讓沐莞你陷入難堪處境,我會好好教導他。我替他賠個不是,免得傳出去貽笑大方。”

眾人不露聲色,各自在心中冷笑嘲弄。威遠侯夫人不僅是出了名的能言善道,臉皮也相當厚啊!她捧在掌心的蠢兒子在京城是什么風評,難道還差這一樁滑稽事嗎?只不過礙于侯府顏面,眾人裝聾作啞罷了。

“夫人不用多心,令郎隨口一句玩笑話,想來不會有人放在心上。”說著,白沐莞回以一笑。

她這抹笑容恰到好處,美得驚心動魄,令呆立一旁的姚諶色心暗起。

與此同時,距離他們不遠不近的梁柱后方,兩個華服少女正以看戲的神色洞悉著一切。

“你確定你大哥敢對白沐莞下手?”司馬寧陰沉著一張漂亮的小臉,神情隱含憂慮,憂慮今日的計劃能否成功。

回話的少女神色如常,微微笑道:“那是自然。郡主放心,我太了解自己這位大哥,但凡是入了他眼的女人,不顧一切也要立馬到手嘗鮮。不然兩年前怎會在皇后娘娘宮里鬧出笑話?”

說起兩年前發生在坤寧宮那件事,姚希琳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厭惡鄙夷。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她心里卻極為鄙薄姚諶。成日不學無術,混跡于后宅婦人之間沾花惹草,除了巧嘴會哄騙母親維護他,壓根上不了臺面。這樣不堪無能的兄長,崩說指望他光耀門楣,即便是襲爵守住家業都很難!

“你有這樣一個兄長也算家門不幸,不過今天還要靠他的膽大妄為發揮作用。”司馬寧更加厭惡這樣色膽包天的猥瑣男子,若非眼下需要他的色心,不得不盯著他的舉動,否則她連瞧上一眼都嫌臟。

白沐莞,今日非要你身敗名裂!

等你聲名狼藉人人唾棄,別說太子和旭王,便是平民百姓也不會再高看你一眼。

姚希琳默默將司馬寧滿含怨憤的神情收于眼底,今日之事她們各有所需。她不僅要收拾一頓無能好色的大哥,讓他長長教訓,省得一再墮落無可救藥。更要趁機為他討個媳婦。

白明暖如今在宮內伴駕,受的是威遠侯府恩惠提攜。等今日事發由白明暖吹一吹枕邊風,她的堂妹自然順利嫁到威遠侯府。以后拿捏起白家這對姐妹,易如反掌。

想至此,姚希琳壓住不斷涌上心頭的冷意,唇畔赤裸裸的諷刺一改往常圓滑處事的風格。

“你那個庶妹呢?”

司馬寧難得關心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庶女,姚希琳四下望了望才搖頭惋惜:“我也不知那個沒規矩的丫頭跑去何處瘋了。今日是我母親的壽宴,她不在跟前伺候盡孝,難登臺面的庶女扶不上墻,讓郡主見笑了。”

這副大言不慚的樣子,好像她這個嫡親長女陪在母親跟前似的。五十步笑百步,司馬寧也有些看不順眼愛裝腔作勢的姚希琳。但現下她倆是盟友,司馬寧只得忍耐。

這點心思被善于體察人心的姚希琳發覺,看在對方貴為郡主,姚希琳放低身段軟言哄道:“今兒賓客太多照顧不周,郡主身份尊貴不宜久立大堂,唯恐被人沖撞。早前命丫鬟單獨為郡主備了茶點送去二樓雅間,不如您先去樓上小坐。這會兒離開席還有半個時辰,到時我再命丫鬟去請您如何?”

今日宇文明珺也來赴宴,原本爭相討好司馬寧的人立馬調頭去奉承那位。誰叫人家姓“宇文”,是天璽朝名正言順的郡主,高貴卻不高傲,矜持卻不矯情,落落大方。完全不似司馬寧一副嬌縱跋扈的做派,兩相比較,她自然受了冷落。暫且咽下一肚子憋屈,司馬寧欣然答應姚希琳的說法。

姚希琳秉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含笑婉言:“郡主,寒珠送您去雅間。”

“不必了,”司馬寧挑起唇角說,“春熙樓原是我家的產業,我才是這兒的主子,熟門熟路用不著你操心。”

姚希琳碰了顆硬釘子,仍是面色未改地笑著:“好,郡主慢走。”

待司馬寧獨自上樓,姚希琳才轉頭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寒珠,刻意壓低嗓音:“今兒人多眼雜,此事斷然不能出差錯。平寧郡主心氣高,行事未必妥帖,你快去盯著些大公子。”

寒珠自得一笑:“迷香已經備好了,奴婢親自去辦的您放心。”

“白沐莞自幼習武身手頗佳,縱然男子力氣大占優勢,真動起手來,十個姚諶也不是她對手。”姚希琳徐徐感慨一句,“使迷香這種下三流手段也是無奈。”

寒珠見自家小姐眉眼隱隱透著一絲惋惜,眼珠子轉了轉決定如實相告,不禁低語數句。

“果真?”姚希琳怒氣上涌,恨不得立刻飛去白沐莞跟前一探究竟。

相隔不遠,她能看清少女曲線優美的脖子上戴著赤金寶石項圈。方才她一直沒留意那項圈的款式,想不到搶奪她心愛之物的人正是白沐莞!

金光燦燦的光芒,還有紅寶石的閃耀,刺痛了姚希琳的眼。

“奴婢仔細看了,就是當初小姐在珍寶閣定下那款。”寒珠說得眉飛色舞,“您拿她當閨閣朋友,她卻奪人所愛,實在有失教養!”

許久,姚希琳呼出一口積壓在胸中的濁氣,自顧自笑了:“罷了,一只項圈我讓給未來大嫂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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