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最終拿到了那仆婦的賣身契。
李氏雖是氣的心肝肺疼,但還不敢違拗自己的婆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丫鬟離開了,伸手又摔碎了一只茶盞。
夢寶知道自己不用去請安之后暗暗喊了一聲謝天謝地,今日這一下兒沒算白磕。
趙媽媽本還擔心李氏之后會再借機為難自家小姐,聽到這個消息后也是松了口氣。
壽芳園中,老夫人轉動著手中佛珠,嘆了口氣。
“本是想放手不管,看看這丫頭能不能沉住氣應付李氏,卻不想害得她又吃虧受罪。到底是我思慮不周,忘了她身子還沒好全。”
許媽媽在一旁勸道:“這怎么能怪您呢,誰也沒想到大夫人會不顧少夫人病體,讓她站了兩個時辰啊。”
老夫人聞言不禁又有些氣惱:“我見她這幾年管著府里庶務并未出什么大錯,這才放心將權利交給了她,卻不想庶女終究是庶女,到底是上不得臺面!沒有那正經當家主母的氣度!”
許媽媽一邊給她順氣一邊遞了杯茶水過去:“您可別生氣了,沒得傷了身子。再說了,這不是有少夫人了嗎,奴婢看著少夫人到有您當年的三分影子,是個好的。”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嗔道:“有我當年的影子?你是說我當年也這般伶牙俐齒巧舌如簧?”
她可是聽說了夢寶諷刺李氏“未卜先知”的那番言論的,當時聽著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許媽媽跟了她幾十年了,知道她沒有生氣,笑了笑:“您明知奴婢嘴笨,還這樣曲解奴婢的意思,奴婢以后可不敢隨意說話了。”
“總說不敢說,什么時候也沒見你少說。”老夫人笑道。
“那還是老夫人您體諒,不跟奴婢一般見識。”
老夫人聽了心情稍霽,手中蓋子輕輕撥了撥蓋碗中的茶葉:“原本是逼不得已為了阿竹的仕途才讓他娶了這么一房妻室,本想著等她生了孩子以后就當個擺設放在府里就是了,曾孫就由我親自教養。卻不想原來這丫頭也是個有脾氣的,只是之前沒發作罷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想來少夫人這次也是被逼的急了。”
“……急了也好,不急還不知她是個可用的,這倒省了我的力氣了。”
許媽媽又笑了笑:“老夫人您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世子,他心里明白,以后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說到沈南竹,老夫人的臉色又好了幾分:“還好阿竹是個好的,不像他那不爭氣的爹,只會給府里添亂。”
許媽媽可以談論李氏,卻不能談論侯爺,便只笑笑,沒再說什么。
夢寶午睡醒來,見趙媽媽正坐在腳踏上繡著什么,十分認真專注。
她起身想看一眼,剛一動作卻驚動了她。
“小姐您醒了?”
趙媽媽將繡簍子放到一旁,回身過來扶她。
“你剛剛是在繡什么?”
夢寶有些好奇的問道。
趙媽媽將大引枕墊在她的身后,這才將繡簍子又拿了回來。
“奴婢見您的荷包有些舊了,便想著繡個新的。”
繡簍子里那荷包上的紅梅雖還沒有繡完,但卻隱隱可見繡工精致,繡好后必定不是凡品。
趙媽媽的繡工出眾,這在鎮遠侯府時就是眾所周知的。
蘇夢寶原本也該跟著趙媽媽學習女紅,但性子跳脫的她靜不下心來,不愛學這些東西,便央求著自己的繼母免了她這項課業,還將戳破的手指伸給繼母看。
向來溫婉的周氏當時就對趙媽媽發了脾氣,說是以后若再在二小姐手上看見一個針眼兒,就將趙媽媽賣出府去。
趙媽媽無法,只能不再盯著她練習女紅,蘇夢寶自此以后就再沒碰過針線,連嫁妝都是一針未動,全部由下人代勞的。
那個時候的蘇夢寶原本還想趁機讓周氏再免了自己讀書寫字,但做這些事卻不會造成任何外傷,難以被其他人發現。
雖然周氏對趙媽媽說二小姐若是不愿意寫就別為難她,但趙媽媽私底下還是堅持每日讓蘇夢寶看半個時辰的書,練半個時辰的字。
當周氏問起時,趙媽媽死不承認,蘇夢寶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周氏自然是信蘇夢寶而不信趙媽媽,便要借機將趙媽媽發賣出府。
蘇夢寶雖然不喜歡趙媽媽,卻知道這是母親留下的人。
她當時年紀雖小,卻也不愿違拗母親的遺愿,就改口說自己之前是說著玩兒的,趙媽媽并沒有逼她。
在那之后雖然她每日還是會被逼著看書寫字,但也沒再去周氏面前告過狀了,最多是偶爾偷一偷懶罷了。
現在的夢寶看見這荷包之后卻是想了許多,她來到這個世界,什么特殊的技能都沒有,以前學的那些在這里完全派不上用場。
雖然被休棄出府的話可以帶走自己的嫁妝,但是那些東西是過了明路的,定南侯府定然會直接送到鎮遠侯府去,一一進行核對,之后就會入庫。
這樣一來實際上她還是拿不到這些東西的,若是離開了兩府就只能靠著手頭上的銀子過活,坐吃山空。
如果回頭能多帶些銀子出去還好說,若是帶不走,她的日子定會過的十分艱難。
可是,如果有一兩樣拿手的本事在身上,即便是帶不走多少銀子,她也不至于餓死。
種田她不會,在這侯府內宅里也沒法兒學,最多只能養養花兒罷了。
書畫因為有著蘇夢寶原先的記憶,到算的上會,不過作品實在是拿不出手。
而且這種東西是靠長年累月的練習與積累才能有所成,她對自己的藝術細胞十分了解,別說是一年半載了,就是十年八年她也練不出什么大家風范。
至于琴藝……跟書畫一樣,她難以駕馭,而且這年代除了極個別的大師以外似乎只有青.樓楚館里的姑娘們才會將琴藝作為附加品討客人歡喜,她可不打算靠這種方式活著。
倒是眼前這繡活兒,只要肯下功夫,應該都能學會。即便達不到活靈活現的程度,但繡幾個普通的荷包拿去賣錢該是不成問題的,再不濟做些縫補漿洗類的活計總是可以的吧?
想到這兒她便打定了主意,目光炯炯的看向趙媽媽。
“趙媽媽,我也想學一學女紅,你教教我吧?”
趙媽媽一驚,手中的繡簍子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小姐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