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寶微微愣怔片刻,旋即點了點頭:“沒事,我坐什么都一樣的。”
沈南竹這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讓車夫駕車駛出了定南侯府。
因為他坐在身邊,夢寶不敢掀開簾子向外開,是以根本不知道馬車行到了哪里。
約莫一刻鐘的工夫,車夫就將車停了下來。
夢寶以為到了地方,準備下車,誰知沈南竹卻不動如山,靜靜的坐在那里。
夢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不動自己自然也不能動,就這么默默地坐在車上。
片刻后,車簾被人掀開,兩碗豆花遞了進來。
沈南竹伸手接過,遞了一碗到呆若木雞的她面前:“吃吧。”
說著就先吃起了自己那碗。
夢寶看著眼前的豆花,愣了半晌才又看看一旁端著另一碗豆花已經專心吃起來的沈南竹。
他是專門帶自己出來吃東西的?
就因為上午自己和沈南錚開玩笑說讓他帶些小吃回來嗎?
沈南竹將一碗豆花吃完的時候見夢寶卻還一口沒動,微微挑眉:“不喜歡?”
“……不是……”
“那為什么不吃?我覺得還不錯,比匯膳樓的要好。”
夢寶端起碗來吃了一口,幾乎將臉都埋進了碗里:“嗯,是比匯膳樓的好。”
馬車又走走停停,時不時的從車窗外遞進來一些吃食。
夢寶一一接過悶頭吃了,直到遞進來兩個豬蹄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嘔了一聲,腦袋伸出車窗去差點兒吐了出來。
沈南竹嚇了一跳,連忙給她輕拍肩背:“怎么了?”
車外已經有路人被這奇怪的動靜吸引了過來。看向這里。
夢寶趕忙縮回了頭,連連擺手:“沒事沒事。”
沈南竹看了看小幾上的豬蹄:“不喜歡的話就別吃了,前面還有……”
“別!”
夢寶苦著臉打斷:“我真的……一點兒都吃不下去了……咱們是吃完午飯才出來的啊……”
早知道從那碗豆花兒開始她就不該吃的!肚子都快撐爆了!
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吃得下去,明明午飯時候見他也沒少吃!
沈南竹見她皺眉捂著肚子,這才明白過來,心下有些赧然。
他果然是不大會與女子相處,只想著她喜歡那些小吃。就帶她出來都吃一吃嘗一嘗。卻忘了剛剛吃過飯,她其實是吃不下什么東西的。
這么簡單的事他都沒想起來,真是不應該。
他看著她緊皺的眉頭。又看看有些鼓鼓的小肚子,忍不住又是一陣笑意。
吃不下也不說一聲,這般硬塞,傻里傻氣的。
夢寶見他在一旁偷笑。只覺得氣悶,肚子更漲了。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我能不能……下去走一走消消食?”
沈南竹自然點頭:“好,我陪你。”
說著率先下了車,又伸手將她扶了下來。
夢寶腳一沾地只覺得肚子都快墜到地上去了,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的朝前走去。
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他的腳踝:“你的腳沒事吧?能走嗎?要不你去車里坐著,我自己走走。有趙媽媽他們陪著就好了。”
沈南竹搖了搖頭:“沒事,那藥膏很有效。走慢一些無礙的。”
兩人就這樣漫無目的隨處走著。
夢寶在車上時就知道這里是西市,下車后雖然是漫無目的隨處走走,但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來到了上次看到的那家錢莊前。
她原本以為沈南竹對蘇夢寶也是沒什么感情的,休了她對他來說是件無關緊要的事,再娶一房就是了。
可是這幾日的相處下來,終究還是發現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些不同……
沈南竹對自己而言只是一個認識了三天的幾乎全然陌生的人,但蘇夢寶對他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大紅花轎抬回去的正妻,已經成親一年有余的正妻。
即便兩人之間沒什么感情可言,即便沈南竹的溫柔中始終帶著客氣疏離,但他也是真心想要和蘇夢寶好好相處,相伴一生的吧?
可是……偏偏現在的蘇夢寶不是蘇夢寶,而是她……
讓她就這樣接受現實留在定南侯府嗎?
怎么可能。
別說是才認識三天,就是認識三年她也不見得就愿意為了誰而把自己困在那個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過著隨時擔心自己的丈夫納一房妾室,隨時擔心長輩送幾個通房,隨時怕養在外面的外室找上門來的日子。
這樣的生活她想一想都夠了,真讓她去過?非瘋了不可……
而且……
腦海里又浮現那張相伴了七年卻轉眼就背叛了她的男人的臉,她搖搖頭,將那張臉從眼前晃去。
不要再想起了,既然是不愉快的記憶,還是忘記好了。
她只想自己一個人安安穩穩的活下去,沒有任何牽掛也沒有任何擔心,到處走一走,看看這個不一樣的世界,平平靜靜的過完這莫名得來的一生,就這樣,挺好的。
沈南竹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看著一家錢莊出神,且情緒似乎還有些低落的樣子。
剛想要問一問,她卻又抬腳走了,他便也跟了上去。
待不覺得肚子那么難受了,夢寶回到了馬車中,一行人打道回府。
夢寶吃多了又走了一路有些累,回去之后聽到晚飯這兩個字就想吐,說什么也不肯再吃了,洗漱一番就一頭栽倒在了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沈南竹的生活習慣以及自律的性格讓他不到時候是睡不著的,便坐在羅漢床上看書,直到到了時辰才起身,吹熄了燭火,躺到了夢寶身邊。
夢寶此刻早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勻綿長,可見睡得香甜。
他在黑暗中默默地看了她半晌,她睡覺時向來習慣背對他,今日睡得早,或許是本就沖著外側,又或許是剛才翻了身,此刻竟是面對著他。
黑暗中女子姣好的容貌依然依稀可辨,與白日相比又添了幾分不同的寧靜柔和。
因著兩人距離很近,淺淺的呼吸帶著溫熱的暖意噴灑在他的脖頸上,癢癢的,讓他有些想笑。
這次回來似乎總是想笑,雖然有傷在身,但心情卻一直很好。
將自己的心情與另一個人這般密切的聯系在一起其實并不是件好事,不過她是自己的妻,應該沒關系吧?
這么想著,他下意識的就將她擁在了懷里,下巴輕蹭她的額頭。
以前明明最討厭和人身體接觸了,現在卻覺得很好,很舒服,香香軟軟的人抱在懷里,有些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