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不是灞州柳府的家眷,公子又待如何?”
夢寶看著再度出現在眼前的少年,淺笑問道。
從他前兩日找上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了,身份被發現是遲早的事,遮掩不了。
雖然她一直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讓原本簡單的事情橫生波折,但事情既然已經如此,她也不能一味的退避閃躲,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了,畢竟讓她現在就這樣離開京城也是不可能的,否則一旦和鎮遠侯錯過,就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碰上了。
魏乘風看著她滿是戒備的神色,無聲嘆了口氣:“那你為什么要用他們的身份在外行走?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這與公子何干?”
“……沒……沒什么干系……就是想問問。其實原本也可以直接讓人去查的,可這樣又費事又費時間,我就想直接來找你問問。”
想聽你親口告訴我,而不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的那些。
“所以……公子是在威脅我嗎?”女子聲音有些沉冷。
威脅?
魏乘風一臉莫名。
“公子是在說,即便我不告訴你,你也有的是辦法可以查出來?所以我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告訴你實情?”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想……你若真是有什么難處的話……或許……我能幫到你呢。”
“公子與我們一行人保持一些距離就是最好的幫助了。”
保持一些距離……
這話說的,不就是讓他離她遠一點兒嗎?
換句話說就像他平日里常對別人人說的那句話,“有多遠滾多遠”……
他看著眼前女子淺笑著斯斯文文的說著這樣一句斯斯文文卻又暗含貶義的話,心中不免又有些氣惱。
“我是真的想幫你,你怎么就不信呢!”
“公子這一路上可有一件事是在幫我?”
魏乘風語塞。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我……我跟在你們后面,一路護著你們過來的……”
這話怎么聽上去像在邀功似的?好像有點兒……丟臉啊。
而且也不是人家請他護著的,是他自己沒事兒要跟著。
可是……除了這個……也實在想不出什么是在幫她的……
“不用公子相護,我們也一樣能過來。”女子說道。
“才不是,你們身后出現了一波馬賊你不知道吧?是我帶人把他們剿殺了的!”
他一邊辯駁一邊恨不能捂臉,怎么越來越像邀功了,他當初做這事的時候可沒想拿這個在她面前說話啊!
“馬賊?”
“對啊!很兇悍的!”
女子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公子身后也曾出現過一波馬賊。是我帶人繞到你們身后幫忙剿殺的,所以我們兩不相欠。”
什么啊!他們幾個人明明一直形單影只的走在前面,怎么可能繞道后面去剿殺什么馬賊啊!
而且后面壓根兒就沒什么馬賊啊!
她……她這是不信!
她是在拐著彎兒的說:你說我們身后有馬賊就有馬賊啊?那我還說你們身后也有馬賊呢!
她是覺得他在信口胡諏。以換取她的好感然后讓她吐露真實身份?
“我沒有騙你!你怎么總是曲解我的意思呢!”
“因為公子做的每一件事,都值得我曲解。”
值得……曲解?
這叫什么話!
“你……你……”
“而且若非因為公子,我們本也不打算走那條路的。”
女子又補了一句。
這就是說,就算真的有馬賊。若不是因為他,他們也不會碰上。
事實好像還真是如此啊……
可是……可是……
“公子若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夢寶說著起身施禮,轉身走出了茶肆。
魏乘風看著女子挺直著脊背迤邐而去,又是氣憤又是懊惱。
怎么一見到她就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呢!
不對不對!是自己以前壓根兒就沒有控制過脾氣!壓根兒就不知道什么叫控制脾氣!
這種感覺真是不爽啊!
可是……不控制的話她就會更討厭自己吧?
到底怎么才能讓她徹底不再討厭自己呢?
魏乘風感覺自己腦子要炸掉了……
桑子將東西在街上擺好,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夢寶。
“小姐……你……你回去吧。我自己在這里就好了……”
夢寶哈哈笑了:“怎么?以前我還可以在你的攤子上買東西,如今連看也不能看一眼了?”
桑子有些臉紅,趕忙道:“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畢竟……畢竟不大好……”
商賈之事。于豪門大戶的大家閨秀來說自然是上不得臺面的,就算每個勛貴之女的陪家里都免不了有幾家鋪子。但哪里是真的需要他們親自出面打理的?
夢寶以前以買家的身份出現在他的攤子前買些東西并沒什么,但如今這般像同伴一樣站在他的身側就肯定不合適了。
“好了好了,我就看看罷了,這就走了,瞧把你急的。”
夢寶打趣道,說完轉身帶著紅箋一起向不遠處的一家茶樓去了。
從北安城一路走來,桑子將自己所有的銀子都花在了他們的路費上,只有在銀錢不夠的時候才接了趙媽媽給他的銀兩。
自從進入京城,他們有了自己固定的院子,桑子便又重新開始做起了原來的木匠活,短短幾日就做出了很多東西。
夢寶起初并不知情,直到趙媽媽無意中向她提起,她才知道這孩子總是在她不出門用不到護衛的時候將那些東西拿出去賣了換銀子。
他經常是前腳剛把她送回院子,后腳就自己出去擺攤子去了。
趙媽媽的意思是不如索性就雇了桑子當護衛,他看上去雖然年紀小了些,但武藝似乎還不錯,其實完全不必出去做這種事。
夢寶卻搖了搖頭,并不同意。
桑子這孩子獨立的很,寧可自己想辦法掙錢也不愿意要他們的銀子,她們若開口請他當護衛,他雖然會點頭答應,但銀子卻還是不會收的。
到最后他還是會自己想辦法掙錢,而當護衛反而占用了他更多的時間讓他抽不開身,那情況就比現在還不如。
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就隨了他去,他想做那就讓他放開手腳去做好了,這本也是無所謂的事,反正他們現在在京城除了等鎮遠侯外也沒有什么其他事要做,整日里不是在院子里呆著就是在近處隨便逛逛罷了。
而且桑子本也不是她的下人,沒道理拘著他真把他當下人一般使喚,更沒道理用銀子去貶低他自尊自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