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竹垂首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句:“或許,等過幾日……她就消氣了……”
“啊呸!”
正喝茶的劉不凡差點兒把手里茶杯砸過去。
他這徒兒平日里冰雪聰明,怎么對待男女之事就這么不開竅呢?
“女人的火氣都是越攢越大的!沒有過幾日就自己消氣一說!”
“這就好比是咱們兩個,我捅了你一刀,然后對你不聞不問,等你傷好了愈合了再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照常跟你說話聊天,你心里能不憋悶?你看我能順眼?你能真當做什么都沒發生該怎么樣還怎么樣?”
沈南竹仔細思量著他說的話,這些話聽起來粗糙的很,但似乎又都有道理。
劉不凡簡直要被這個徒兒氣死,一拍大腿道:“你爹又沒給我銀子!我管你這么多作甚!”
說完轉身就走。
“師父……”
沈南竹頭一次有些著急的喚了他一聲,似乎是想讓他留下來再指點一二般。
劉不凡回頭道:“你一個大男人別在這兒擺出一副近鄉情更怯的樣子!你要是情怯,有的是人不怯!”
說完再不回頭的走了出去。
簾子刷的被撩起,又綿軟的落下。
沈南竹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出神。
近鄉情更怯嗎……
近鄉情更怯啊……
走出院門的劉不凡翻身上馬,看了看籠罩在夜色中的小院,搖頭笑了笑。
桑子那小子,這下該放心了吧?
夢寶遣退趙媽媽和紅箋時已經累得不行,在凈房沐浴時竟然直接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人將她從浴桶中撈了起來。動作輕柔的給她擦拭著身子。
她以為是紅箋或是其他的什么小丫鬟,困倦的眼睛實在不愿睜開,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倚在對方身上任人動作。
對方的動作極輕極柔,似乎生怕吵醒了她,小心翼翼,她在這輕柔的動作中覺得格外的安心,呢喃了一聲便又沉沉睡去。
沈南竹給她擦凈身上的水珠。打橫將她抱起。腳步輕緩的回到內室,扯過一旁的錦被給她裹在身上,然后將她連著錦被一起放在自己膝頭。仔細的給她絞著頭發,直到滿頭青絲半干,才將她放回到床榻上。
女子中途幾次都差點兒醒過來,但終究是太過困倦。在他稍作拍撫后便又睡過去了。
他看著夢寶疲倦的睡顏,眉頭微蹙。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
剛剛在院子里,他看到這房中的燈久久沒有熄滅,還以為她也在等他前去道歉,便有些欣喜又有些忐忑的走了進來。
誰知房中卻沒有見到人。四下也都沒有動靜。
他想到她可能是在凈房睡著了,便趕忙走了進來,果然見到她正慢慢的在往浴桶里沉。自己再晚來片刻,只怕她就要嗆水了。
他伸手將她從浴桶中撈了出來。才發現桶中的水早已涼了,一邊暗惱自己在外面猶豫半天來的太晚,一邊想著今后不能再由著她的性子讓她自己沐浴更衣了。
那些原本道歉的話此刻自然無法說出口,他就這樣靜靜的側身躺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睡顏,隔著錦被輕輕拍撫她的肩頭。
沉睡的女子眉頭漸漸舒展,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稍稍轉了個身,繼續甜甜的睡去。
錦被因為她的動作而有些下滑,圓潤的肩頭露了出來,在燭光映照下似散發著微微的光。
沈南竹伸手將被子給她蓋好,手指觸到她裸.露的肌膚,仿佛被燙了一下,輕輕一顫。
那纖細柔美骨肉勻稱的身體,柔軟滑膩白如凝脂的膚色,以及飽滿起伏的山巒風光,此刻似乎都透過錦被展示在他眼前,一如剛剛在凈房時看到的一般。
秋夜微涼的房中似乎漸漸有些燥熱,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原本以為會好一些,但聽著耳畔女子綿長的呼吸聲,想到錦被下空無一物的嬌.軀,就越發覺得口干舌燥,只得趿上鞋走到桌邊,倒了杯水三兩口喝了下去。
喝完水又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腦中那些旖旎的念頭漸漸消退,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
低頭間看到桌子另一頭胡亂地擺放著一些紙張,多是圖畫,上面還有她算不上好看的字跡,便走過去順手拿起看了一眼。
他在桌邊看了許久,后來索性坐了下來,淺笑著饒有興趣的一張一張的將圖紙翻過。
原來她最近一直在做這些啊?
難怪忙得腳不沾地。
原本只是隨便看看的他漸漸也認真起來,令取過幾張白紙,勾勾畫畫,竟一直忙到深夜。
翌日清晨,夢寶醒來時就見自己身旁躺著一個男子,男子的一條手臂還沉沉的搭在她的身上。
什么情況?
她最后一點兒困意也消失不見,徹底清醒了過來,起身推了他一把。
“喂,你怎么……啊!!!”
話說一半兒便變成了一聲壓抑的驚呼,趕忙扯過被子將自己牢牢裹住。
沈南竹在她起身時便也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看過去,就見她又羞又怒的瞪著自己,一條錦被嚴嚴實實的裹在身上,活像個粽子。
小丫頭……
他笑著伸手想要輕撫她的腦袋,卻被她啪的一下打落下去。
“你怎么在我房里!還有……我……我的衣裳呢!”
衣裳?
他這才想起自己來到這里的目的,趕忙起身,坐正了身子,整容道:“寶兒,我是來給你道歉的。”
道歉?
“道什么歉?”
這話問的沈南竹倒是一怔,額頭青筋微微一抽。
難道她是……根本就忘了嗎?
“就是那日……”
“先別說那日,先說今日!你為什么會在我房里?還有,我為什么……為什么……”
她說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錦被,還有露在錦被外的那條光潔的手臂。
“哦,”沈南竹這才恍然:“我昨夜進來找你沒有找到,后來發現你在凈房睡著了,就將你抱回來了。”
嘶……
夢寶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其實恍惚間已經猜到了什么,但是……竟然是……真的?
那豈不是……
她只覺得兩頰滾燙,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臉紅的像只煮熟的蝦子,恨不能弓起身將臉也埋到被子里。
沈南竹看著她的膚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紅了起來,忍不住輕笑出聲。
“傻丫頭。”
他笑著伸手將她連同錦被一起揉到了懷里:“我是你的夫君,看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