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心?
那臭丫頭倒真想的出來!
這種不危及性命的小事暗衛不管,兩個小家伙兒就因此吃了虧,生生的被人打了二十下。
德昭帝正與劉不凡說著話,門外傳來內侍的通稟,十三公主與十四皇子求見。
太監總管黃泳抬頭看了德昭帝一眼,喊了一聲“宣”,已經換過衣裳的少年男女就走了進來。
兩人看到劉不凡,都有些驚訝,給德昭帝施過禮后又都轉向他乖巧的施禮:“學生見過先生。”
劉不凡笑著點頭,卻不說話,眼中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看的兩人只覺得脊背涼。
“你們兩人難得一起過來,說吧,找朕何事?”
“兒臣給祖母尋到了一件寶物。”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說完同時看向彼此,目光在空中激烈的碰撞,似乎有噼里啪啦的火花迸射出來。
“我先找到的!”
兩人又是同時說道。
竟然不是來告狀的?
德昭帝有些詫異。
“一個一個說。”
他開口說道。
“是,兒臣……”
“父皇是讓我先說!”
“明明是讓我先說!”
“住口!”
德昭帝叱道。
兩人縮了縮脖子,同時閉口不言了。
“嵐兒先說。”
德昭帝一錘定音。
在外化名木蘭,實為盛安國十三公主的齊墨嵐勾唇笑了笑,得意的看了一旁的十四皇子齊墨璃一眼。
齊墨璃握了握拳,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啟稟父皇,再過一個多月就是皇祖母的壽辰了。兒臣近日在外遍尋奇珍異寶,終于為皇祖母找到一件合適的壽禮,所以特來告知父皇。”
一旁的齊墨璃氣的直想跺腳,他明明也是想的這個辦法,現在被這家伙用去了,讓他怎么辦!
德昭帝挑了挑眉,不就是一只會說話的鸚鵡嗎?怎么就讓這兩個家伙念念不忘還想著這種法子找到他面前來了?
“你自己為你皇祖母找的禮物。自己送去給她就是了。來找朕作甚。”
他故作不在意的說道。
“那只鸚鵡不一樣!”
齊墨嵐趕忙說道:“那只鸚鵡不僅會說話,還認家!就算飛了出去,只要拿哨子一吹。它就自己又飛回來了。”
“不僅如此!”
一旁的齊墨璃也不失時機的說道:“它自己飛回去以后還會用嘴把籠子關起來!”
齊墨嵐扭頭瞪了他一眼,低聲道:“用你多嘴!”
齊墨璃張嘴做了個口型:你管我!
德昭帝眉頭一擰,看了看一旁的劉不凡。
劉不凡點了點頭,示意兩人說的是真的。
桑子馴獸的本事別人不知道。他卻是從秦子樾那里聽過不少。
據秦子樾說,桑子本是他從山林中撿回來的。當時的小桑子與一群山林野獸呆在一起,野獸們像護著自己的孩子般護著他,而他就在獸群中爬行,以獸奶為食。
起初野獸們不肯將小桑子交給他。他就這樣跟獸群耗了半個多月,直到小桑子自己爬過來抱住了他的腿,獸群似乎才認可了他。讓他將小桑子帶走了。
但或許是這孩子生來便與獸類有緣,即便長大后他也時常在山林中行走。與山林中的野獸們相處的十分友好。
秦子樾曾用他馴化的飛鷹傳遞過書信,還曾親眼見到他將一頭瘦弱的小狼崽撫養長大,幫狼群處理狩獵時留下的傷口。
這樣一個自幼就與百獸為伍的少年,能將鸚鵡馴化到這種程度并不稀奇。
德昭帝聞言也大感興趣,但向來在孩子面前沉穩嚴肅的他自然不會表現出來,只是點了點頭,問道:“那又如何?”
如何?
當然是讓那個膽敢動他們的女人主動把鸚鵡送進宮來獻給太后啊!
然后他們再去求了太后轉贈給他們啊!
“父皇,兒臣本想將那鸚鵡買來養一段時日,等皇祖母生辰的時候送給她的,可是那鸚鵡的主人刁滑的很,她原本已經跟兒臣說好了將那鸚鵡兩千兩銀子賣給兒臣,兒臣今日沒帶這么多銀子在身上,就讓她留著等過幾日再去買。”
“誰知她看兒臣對那鸚鵡喜歡得緊,竟然坐地起價,非兩萬兩不賣。兒臣雖然貴為公主,可兩萬兩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得出來的啊,所以……所以就只好找到父皇您這里來了。”
她有些委屈的嘟著嘴垂著眼眸說道,模樣好不可憐。
一旁的齊墨璃簡直想上去把她臉上這層面具扒下來。
裝!裝!每次到了父皇面前都是這樣一副樣子!惡心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讓朕給你兩萬兩?”
德昭帝蹙眉問道。
齊墨嵐抬起頭,有些莫名的看著德昭帝。
她話中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
皇帝看中了民間的一樣東西想獻給太后做壽禮,只要隨隨便便傳下去一點兒這個意思,對方自然會恭恭敬敬的把東西送進宮來,豈還敢要銀子?
而德昭帝倘若真給她兩萬兩銀子讓她自己去買,哪怕是為了給太后準備壽禮,也勢必會落一個嬌寵子嗣,鋪張浪費的名聲,而她十三公主齊墨嵐也會被世人說成肆意妄為,驕縱任性。
她倒是不怕擔這惡名,只是怕事情鬧大了人人都盯著她,到時候再不能像現在這般來去自如隨意行事,那可就真是麻煩了。
可是,要她直接挑明了說讓德昭帝用權勢壓人?
以德昭帝好面子的性格,只怕非但不會答應,還會當即龍顏大怒。
齊墨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咬著唇猶豫著該如何再次開口。
一旁的劉不凡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指著她說道:“你個小丫頭啊小丫頭。仗著你父皇寵愛你就敢如此這般撒謊,你知不知道這換句話說就是欺君?”
齊墨嵐臉色一變,有些驚慌的看向德昭帝:“父皇,兒臣沒有,兒臣……”
“好了好了,”劉不凡打斷:“別再跟你父皇這兒編瞎話了,那間鋪子是我徒兒媳婦開的。今日讓人打你們的就是她。事情到底如何我早已跟你父皇說清楚了。你就少費些唇舌吧。”
“還什么兩千兩兩萬兩?我徒兒媳婦說的明明是兩百兩,你自己在宮外當霸王當慣了,不愛帶什么銀子在身上。銀子不夠就去搶,搶不成反倒挨了打,挨了打又不服氣,就跑過來拐著彎兒的騙你父皇幫你出氣。是不是?”
齊墨嵐臉色一變再變,跟她一起來的齊墨璃也沒好到哪兒去。
兩人啞口無言。心中均是暗道倒霉,怎么就撞在這個老家伙身上了!這可是連父皇的面子都不見得給的人!
德昭帝看著抿唇不語的兩人...
,心中想笑卻強忍著板著面孔,一臉肅穆。
“朕倒是不知道。我堂堂盛安國皇子公主,在外面卻盡干些坑蒙拐騙之事,坑蒙拐騙不成還想強取豪奪?強取豪奪不成便想借勢打壓?”
兩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俯身叩:“兒臣知錯。”
“知錯?”
德昭帝冷哼一聲:“萬事有始有終,此事因那鸚鵡而起。就還在這鸚鵡而終。你們不是說想將這鸚鵡拿來給你們皇祖母當壽禮哄她開心嗎?既然如此,那就自己想辦法去將這鸚鵡弄來。”
“你們先生剛剛已經說了,若是你們愿意去那間鋪子做一個月的工,他就幫你們說服定南侯世子夫人,也就是今日打你們的人,讓她將那鸚鵡送給你們。到時候誰得了那只鸚鵡,誰就可以免罪。至于得不到的……禁足三個月,不準出宮!”
什么?
齊墨嵐齊墨璃齊齊抬頭睜大了眼。
三個月?
不準出宮!
有沒有搞錯!
他們寧愿三個月不進宮!
同樣瞪大了眼的還有劉不凡,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德昭帝,滿臉寫著的都是: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啊?
德昭帝視而不見,對跪在地上的少年少女擺擺手:“下去吧,朕會讓人暗中看著你們,不許你們動用宮中的人力物力,一切全憑你們自己!”
齊墨嵐齊墨璃齊齊垮下了臉,卻也知道多說無益,只能頹然的走了出去。
兩人前腳一走,劉不凡后腳就跳了起來:“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
德昭帝瞥了他一眼:“不過一只鳥而已,怎么?難不成你要不來?”
“我……我當然要的來!我一句話就解決了!”
劉不凡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已經哭著開始扒拉小算盤,一架破風弩送出去兩萬兩加一間朱雀街的鋪子,一只鸚鵡不知又要花他多少錢?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那鸚鵡實際上是桑子的,而桑子是根本不認他的面子的!
那家伙只認錢!只認錢!
不對不對,他認錢說白了也是為了幫那個小丫頭,說到底他是只認那個小丫頭,如果是那個丫頭開口讓他把鸚鵡交出來,他一定二話不說就同意!
對!找那個小丫頭去!那丫頭看著比桑子好說話多了!
劉不凡這么想著就覺得輕松了不少,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仿佛那鸚鵡已經到他手中了似的。
“你很久沒見到嵐兒了,今日見到感覺如何?跟她越來越像了吧?”
德昭帝忽然問道。
劉不凡怔了怔,旋即笑著點了點頭,笑容中卻莫名的有些不忍。
“是,越來越像了。”
“這一個月就麻煩定南侯世子夫人了,她若有什么需要你盡管來找我,只要……能照顧好這兩個孩子。”
“這個不用你說,那丫頭心善的很,虧待不了他們。我也知道你把他們交給她的用意,不過……這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最后真到了那一步,還不是……”
“有用的,有用。”
德昭帝打斷道:“我不想等真到了那天,他們還完全不知道彼此的心意,還以為自己是厭惡對方的,對方也是厭惡自己的。不凡,她已經夠可憐了。”
她已經夠可憐了……
劉不凡苦笑。
他知道這個她一語雙關,指的其實是兩個人。
她被送入宮中可憐。
她生于宮中可憐。
劉不凡拍了拍德昭帝的肩:“別多想了,這都是命。”
德昭帝神色晦暗。
“是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