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坊是京都最大的一家糕點鋪子,做的點心精致好吃,平日里這里便是人滿為患,今兒的人自也不少。
上次陪著柳玨過來的時候,魯一方還說他太過小心翼翼,嘲笑他把糕點護的像自個兒的媳婦,今兒自己買了一點,才明白了柳玨的心境。
可不是得護成媳婦么,否則那般精致的糕點,非壓成了渣渣不可,不過幸好的是,他今兒讓人裝了個食盒,免得像上次一樣,到柳嫣手里的時候,那糕點都變了形。
從折桂坊出來,魯一方提著食盒徑直往柳府走去,想到上次那個小兵,他就覺得喜不自勝,他還道那小兵怎么隔三差五就跑他跟前晃悠,原是被柳嫣指使的。
上次見了柳嫣還以為她打心里不愿見到自個兒,不想那是個害羞的主,竟安排了人在自個兒身邊,這若換做別人,他定要好好追究,可是因知道那人是柳嫣,不止不覺反感,反倒從心里生出幾分愉悅來。
心說,是了,柳嫣那是個姑娘家,身在閨閣的千金小姐,自是臉皮薄些,與他這糙漢不一樣的,定是她害羞才會這樣的,如此想著又不覺加快了腳步。
正走著的時候前方人群之中出現了一頂素帷小轎,跟在轎子旁的姑娘說了句什么,那轎子的簾子輕輕打了起來:“魯將軍?”
軟糯的聲音帶著輕輕的上挑,幾分喜意自那嗓音中溜了出來。
魯一方腳步一停,循聲一望,瞧見了轎子里坐著的是個女子,女子柳葉彎眉,杏仁眼,唇角含笑,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雖只見過一次,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忙抱拳行了一禮:“云和公主。”
云和公主納蘭晴為當今圣上的第七女,年不過十五歲,生的清麗嬌俏,其母為朝儀皇貴妃,因其容貌神似其母而頗得圣上寵愛。
納蘭晴仔細瞧他兩眼,眉眼之間便染了笑意,細聲笑道:“魯將軍安好。”
魯一方看了街道一眼,但見人影幢幢,摩肩接踵,遂蹙眉問道:“此處人多雜亂,公主怎會來此?”
納蘭晴微微一笑:“再過幾日便是我五姐的生辰,宮里的那些東西沒什么有趣的,我便想著出來為五姐尋個賀禮,可不巧竟遇到了將軍,真是緣分。”
“原是如此,此處人多,公主萬要小心。”魯一方緊了緊手里的糕點,惦記著時間,想在午飯之前把糕點送給柳嫣,因此也不欲多言,便拱了拱手就要告辭。
“魯將軍。”納蘭晴急聲喚道,但見他看了過來,便又露出幾分羞怯來,緩了聲音說:“此處人多,我聽人說,路上不甚安穩,不知能否請將軍護我一程?”
魯一方微微一怔,若說英雄救美原也是無可厚非,可是手里沉甸甸的食盒卻提醒著他,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原是想直接拒絕卻瞧見納蘭晴殷切希冀的目光,又覺于心不忍。
虎目左右一瞟,正瞧見一隊京都護衛,那混在其中正往這邊張望的不是曲瑛又是哪個。
自那天之后曲瑛就一直躲著他,今兒可算被他抓到了,忙揮手叫她。
曲瑛見魯一方發現了自己,轉身就要逃,卻不防魯一方人高馬大,步子也大,一個箭步上前就將她堵了個嚴嚴實實。
“哪里去?”
“要你管,你不是懷疑我不懷好意嗎?何必再來理我!”曲瑛使了小性哼了一聲,扭身不想理他。
魯一方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哪里肯輕易放過她,慌忙扳了她的肩膀說:“云和公主好似要去那邊的鋪子,她瞧著街上人多,一定要我護著,可我還有事要做,不能護她,你幫我護送她過去,我回頭請你喝酒。”
曲瑛聞之柳眉一豎,先前他懷疑她不懷好意,如今不曾道歉說軟話,開口就叫她護送一個女人?曲瑛再大大咧咧也忍不住生氣了,急道:“你說什么?”
“好兄弟,為兄我先謝過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也不等曲瑛反應,腳底抹油一溜煙的沒了影。
曲瑛氣的要死,回頭看了那素帷小轎一眼,瞧見納蘭晴正往這般張望著,那目光一路追著魯一方,直把魯一方瞧得沒了影,想到魯一方叫自己保護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真恨不能一腳踹上去把轎子踹翻了,管她什么公主不公主!
這時,那隊京都護衛的領頭過來,問道:“大小姐,您出來好一會了,回頭被將軍瞧見就糟了,您該回去了吧?”
曲瑛鳳目一瞪:“回去?你沒聽到剛剛魯將軍說什么嗎?叫咱們保護好公主呢!”
說罷一手扶在刀柄上邁開大步的走了過去,俯身笑道:“屬下見過公主,魯將軍叫我等護送公主過去,公主,請吧!”
說著對轎夫使了個眼色,轎夫均是將目光投向一旁的丫頭,那丫頭與納蘭晴對視一眼,一時也不能決定,只在心中暗罵魯一方不識好歹。
納蘭晴蹙眉道:“魯將軍叫你們護送我過去?”
曲瑛點頭,瞧見納蘭晴焦急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心中不自覺的便生出幾分快意,笑道:“正是,魯將軍那是戍邊的將軍,平日里公務纏身,又要訓練將士,自是沒有這個時間的,我等負責京都安穩,理當護送公主。”
說完,招招手,一隊人分作左右兩隊,將納蘭晴護在其中。
“公主起轎,對了公主,您要去哪啊?”
納蘭晴不曾想魯一方會如此的決絕,竟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叫了一隊陌生人過來,心說,魯一方你將我云和公主當做了什么?我叫你送我,那是給你臉面,你竟這樣對我!
不甘心的捏著自己的衣角,恨恨瞪了曲瑛一眼,心說都怪這個人,若不是他,我何至于被魯一方就這樣放下,撒手放下帷帳,冷然一笑道:“就去前面的呈祥玉鋪,你們既然負責守衛京都,今兒便護著本公主好好轉轉吧。”
守衛們齊齊變了臉,他們是負責守衛京都的,自有自己的職責,可公主發話他們也不敢不從,只能齊聲稱是。
曲瑛隔著簾子瞪了納蘭晴一眼,心說,好你個云和公主,敢給我使絆子,回頭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