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兒在馬車上的時候就覺得柳嫣怪怪的,進了蘇家的園子結果發現蘇家的人都與她相熟,自個兒一動腦筋立刻就明白了,只怕她家姐姐真的和蘇熠軒相熟呢。
蘇熠軒叫人帶她逛園子,想必后面還有旁的事情,婉兒自認為識趣,便攜了綠珠從另一個方向走了,任憑柳嫣如何叫她卻也不應。
柳嫣對她識趣氣悶又無可奈何,偏偏云俏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柳姑娘請吧,這園子若是沒人帶著,柳姑娘可要錯過很多美景呢。”
瞧了瞧身后的芙蕖和珠兒,柳嫣舉步上前,蘇熠軒縱然再厲害可有珠兒和芙蕖在,想必也不會將她怎么樣。
在云俏的帶領下,穿過條條小路,花枝樹影之間只見層層疊疊的花兒,仿佛置身花海。
“柳姑娘這里是迎風亭。”云俏指著花間的涼亭說道。
柳嫣定睛一瞧,那是個四角涼亭,可涼亭的模樣卻有些奇怪,并不是鏡月所有的建筑,倒像是香羅那邊的建筑。
因前世她走過的地方很多,此時倒是一眼就瞧了出來,不禁微微驚異,先前的月影移軒像是西涼的風格,而今的迎風亭像是香羅的風格。
心中暗道,這蘇家別院究竟隱藏了多少東西這般雜亂的風格混在一起,難怪要種這么多花樹以作隔離了。
“若有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涼亭上的鍍金題字龍飛鳳舞,筆力虬勁,每一筆看似柔和卻總有一種難掩的鋒芒,仿佛有一種氣勢呼之欲出,卻又隱忍不露。
“這字是誰題的”柳嫣撫摸著上面的題字,覺得這些字隱隱有些眼熟。
云俏微微一笑,臉上現出幾分傲然和喜悅:“我家少爺題的字,這一筆一劃都是按照少爺的題字雕刻出來的。”
珠兒嘟著紅唇打量著字,她讀的書少,也瞧不出這字有什么特別,不禁哼了一聲,心說,不就是個題字么,我家小姐寫的比這還工整漂亮呢,有什么可驕傲的
她不滿的瞪了云俏一眼,云俏亦同時斜睨了她一眼,彼此間都有些不服的意味。
芙蕖暗自推了推珠兒,叫她收斂一些,畢竟是在別人的府上,若是真出個岔子,柳嫣的臉上也掛不住的。
珠兒會意,扶著柳嫣的手臂說:“小姐,我瞧著那邊有些花,可漂亮了,咱們去瞧瞧吧。”
柳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隱約瞧見層層疊疊的白,如雪似霜,又似春開的梨花,卻比梨花還要雪白幾分。
“那花好像是”柳嫣心頭有個猜想,又覺得不對,那花的花期應是三四月間的,現今應快到果期才對,可此時怎會開花呢
進得這蘇家別院,已見許多奇妙之處,瞧見這花,柳嫣心下好奇,也不等云俏帶路,徑自向前行了幾步,進入了那小院之中。
云俏瞧著她去的方向,只輕輕的抿唇,露出幾分得逞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晚妝束素迎望春,清露淺暈送芳塵。輕解霓裳重九片,細賞玉雪又幾巡。
花枝輕顫,花朵如玉似雪,瑩瑩可愛,一朵朵白玉蘭掛在枝頭,仿佛滿樹落雪。
微風輕拂,枝頭的白玉蘭輕輕晃動,迎風搖曳,恍如天女散花。
樹下,白衣公子長身而立,手持一支狼毫小筆細細描繪,那畫畫到了一半,隱約可見美人婀娜身姿。
聞得聲響,蘇熠軒回首望向門口,正對上柳嫣略帶吃驚的眼神,不禁微微一怔,忙放了毛筆,攏了衣袖行了一禮:“柳姑娘。”
似乎任何時候瞧見蘇熠軒他都是這般彬彬有禮的,叫人覺得疏遠不是,親近也不是。
柳嫣身形輕輕一矮:“不想蘇公子在此作畫,打擾了公子”
“無妨的。”蘇熠軒給云俏使了個眼色,云俏忙叫了人將樹下的桌椅搬走,又打了水給蘇熠軒凈手。
蘇熠軒拭去手上的水珠,笑道:“柳姑娘可是瞧見這白玉蘭才來的”
柳嫣回了神,俏臉一下紅到了耳根,她剛剛居然就這般站在這里瞧著他收拾東西凈手,倒像是在刻意等他一般,不禁有些赧然羞怯。
蘇熠軒瞧著她無端的紅了臉,那目光又羞又怯,倒像是做了什么羞人的事兒被人瞧見一般,雖不知是為何,心里卻生出一股甜味,如蜜似糖。
柳嫣緩了片刻,感覺到臉上的灼熱褪去,方才輕聲道:“這白玉蘭”
“白玉蘭的花期是在三四月之間,現今兒早過了花期,不過若想叫它開花,總也是有辦法的。”
蘇熠軒說的輕巧,仿佛做這件事不費吹灰之力,可柳嫣卻覺得稀奇,樹木生長皆由季節控制,怎么可能會好端端的違逆季節開花
“柳姑娘還是莫站在門口了,回頭叫人瞧見了,只怕該責備我待客不周了。”
白玉蘭的樹下,已經擺了小桌椅子,桌上也放了茶水點心,云俏行了一禮,帶著人退了出去。
柳嫣回頭去找珠兒和芙蕖,卻發現這兩個“有眼力見”的丫頭早已不知去了何處,一時想去尋她們,又覺得太過突兀,倒有些為難起來。
“柳姑娘逛了半晌的園子想必也累了,不妨坐下歇息片刻,嘗一嘗這茶水點心,也好叫我盡些主人之誼。”蘇熠軒做了個請的手勢。
柳嫣蓮步輕移緩緩走了過去,在樹下坐下,白玉蘭幽香四溢,茶水清幽甘甜,擺在盤中的金絲糕,金黃可愛,柳嫣瞧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肚子適時的叫了一聲,不禁小臉一紅,訕訕的笑了笑。
蘇熠軒將金絲糕往她身前推了推:“這金絲糕是剛剛才做好的,柳姑娘嘗一嘗。”
柳嫣早上出門的時候就吃了兩塊糕點,到現在已經過了中午的飯點,自然是餓得前胸貼后背,鼻尖縈繞著點心的香氣便忍不住的嘴饞,憨笑道:“那我不客氣了。”
蘇熠軒瞧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安,以往見她總覺得她淡然疏遠,好像那九天的仙子一般縹緲難尋,可但凡她吃起東西來,便叫他覺得親近至極。
若有一日能抱得美人歸,他定將她養的白白胖胖的,緊緊的箍在身邊,再不叫她離開自己半分。
添了杯茶水給她,臉上已經帶了幾分寵溺:“慢些吃,沒人跟你搶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