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搜家
董學斌在辦公室頂撞了周國安局長的事跡被迅速傳開了。
大家瞪眼的瞪眼,無語的無語,心說小董主任膽子也忒大了!
舉報局韌頂撞領導?還有他不敢干的事兒嗎?
和周國安徹底決裂的董學斌被逼上了死路,得罪了分局一把手,官職丟了,與自己勢不兩立的郭順杰要當自己的主管領導,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但也正因如此,讓憤怒的董學斌看清了矛盾的源頭,郭順杰這個誣陷自己的元兇現在怎么樣都無所謂了,只要周國安這老東西還在城西分局一天,自己就永遠無法翻身,永遠無法抬頭,反過來說就是,只要把周國安從局長位置上拽下來,那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甚至連官復原職也有可能!
別無選擇”留給董學斌的只有這一各路了!
徐燕辦公室。
徐燕正和愁眉苦臉的宋守杰面對面坐著喝茶,接了一個電話后,徐燕才聽說了董學斌回了分局的事兒,掛掉電話,她忍不住連連搖頭道:“這個小董,一點也沉不住氣!”
宋守杰問,“怎么了?”
“他去找周局長理論,周局長拍桌子把他轟出去了。”
“不怪他,小董自打來進了綜合辦以后,漂亮事兒辦了多少件?可卻落了這么個地步,這事兒換了誰也受不了!”宋守杰嘆氣道:“老周這是要下狠手了,怎么辦!”剛在黨委會上被周國安掃了面子,現在分局上下誰都知道徐燕派系的人處在了一個很尷尬的位置上。
“沒辦法!”徐燕抿抿茶,皺眉道:“黨委會上的情況你還看不出來?龐斌已經漸漸靠過去了其余幾人也和周局長那邊“眉來眼去,的,就連程海悔……形勢一面倒啊,以后可不好過了!”
“唉…!”
徐燕兩人不是沒想過向周國安靠過去,但這是不可能的,拋開其他因素外,有件事情還很少有人知道,幾年前,紀委書堊記宋守杰曾接到一封舉報周國安貪污受賄的舉報信,信里透露出的證據讓宋守杰有些震驚當時他跟周國安的關系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但出于職責,宋守杰還是跟徐燕商量了一下,最后倆人決定暗中調查一番,想找到寄匿名信的人,并把確實的證據拿到手,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找到證據。本來這件事是極為秘密的,但不知后來從哪里走漏了風聲被周國安給知道了,雖然周國安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樣子,但徐燕宋守杰都清楚,看似大度的周國安實際上極其記仇,經過這么一事,徐燕倆人與他是永遠無法和平共處了。
咚咚咚,是敲門聲。
徐燕收了收煩悶的劍青,“……進!”
董學斌走進屋臉上還帶著先前殘留的怒意“徐局長,宋書記!”
徐燕看他一眼,“剛才去周局長那兒了?我不是告訴你要低調一點嗎?馬上回去!先踏踏實實把黨校的課上完!這段時間不要再來分局了!”
官兒都沒了!我還有什么心思上課?董學斌憋氣道:“徐局,我問個事兒,問完就走!”
徐燕把茶杯一放,“說。”
董學斌接下來的一句話把徐燕宋守杰都給聽愣了。
“如果能找到周局長貪污受賄的證據能不能!下扳倒他!”董學斌也明白這么說太直白了,但卻沒有更好的辦法,“我是說那種持別確鑿的證據!”
徐燕和宋守杰對視一眼,都沒言聲。證據?徐燕倆人當然也想找到證據,只要周國安下了臺,他們才能得以喘氣。可徐燕兩人當初查了那么久也全無收獲,你一個剛進分局仁月的小公務員能有什么辦法?因為這件事太過于敏感,所以徐燕想說你有證據就馬上交給我但卻又不方便表態,因為他和宋守杰都不相信董學斌能拿到什么強有力的證據。
一看徐燕的樣兒董學斌就明白了,“您能不能把周局長跟家屬院的門牌號告訴我!”
徐燕怔怔要他家地址?你要干什么?去他家偷證據?怎么可能啊!
宋守杰也嚇了一跳,“小董,你可別胡來啊!”
董學斌道:“我明白,但地址…!”
徐燕沒說話。
“徐局來…!”
徐燕瞅瞅他的眼睛,看了好久好久,末了淡淡捧起茶杯喝了口水,“你們綜合辦的老嚴快退休了吧?”
董學斌呆了呆,不明所以道:“可能是吧,咋了!”
徐燕道:“沒事,我就隨便一問,對了,你級別是副科級待遇!”
董學斌又愣愣,心說你不是明知故問嘛,“對,還不是副科。”
徐燕嗯了一聲,“沒事了,回去吧。”
什么意思啊?地址呢?沒地址我上哪找證據去?副科級待遇?這種時候你說這個干啥?心有不甘地出了徐燕辦公室,董學斌一邊往樓道走一邊琢磨,突然,他眼睛一亮,才是后知后覺地猛地拍了下自己腦門!
老嚴?
副科級待遇?
我了個靠!徐副局長這是在隱晦的告訴自己,老嚴知道周國安家的地址,而且好像還暗示只要自己能拿到扳倒周國安的證據,那就給自己……提副科!?走了!徐燕的話絕對是這個意思!
麻了個痹的!董學斌一下來了勁頭,急急加快腳步回了綜合辦。
“老嚴!”一進辦公室,董學斌就走到了老嚴身邊。
老嚴放平報紙抬起頭,“喲,小董主任啊!”
董學斌擺手示意浮麗梅常娟等人繼續工作,往郭順杰小辦公室關著的門上看了看,旋即一低頭,壓低了嗓音道:“跟你打聽個事兒,周國安住在分局家屬院幾單元幾樓!”
老嚴一愕,“我不知道啊!”
董學斌看著他,又問了一遍,“幾單元幾樓!”
老嚴苦苦一笑,他還真知道周國安住在哪兒,很多年前老嚴也有靠山,給領導拜年也好,給領導搬東西也罷,他曾去過分局家屬院好幾次,而周國安那時就住在老領導的樓下,房子也一直沒換過。嗯了想,老嚴心說罷了罷了,就抬頭將杯子里的水灑出來一些,用手指沾沾,在桌面上寫了一行字——…紅磚樓五單元碰”然后見董學斌看過之后,他又趕緊將字擦掉。
“謝了!”董學斌暗暗記在心中,轉身出了分局大院。
其實誰都知道,如果這個人不干凈,那證據八成會藏在家里,比如大量來歷不明的現金,比如價值與其收入不符的名貴古董,董學斌不清楚周國安有幾個家,但想來想去,國安家屬院的警衛措施那么嚴密,如果真的存在大量現金或古董字畫,周國安想來也定會藏在家屬院里”沒有確鑿證據的話,正式接查令絕不會批下來,要有人想用歪門邪道去他家偷證據的話,也絕對不可能成功,所以國安家屬院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不過,那是對別人來說的。
如果說全世界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國安家屬院找到證據并不被任何人察覺的話……那只有董學斌一個人了!!
他有BACK,他現在有十分鐘的BACK,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一定要找到證據!那樣不僅能出一口惡氣!不僅能官復原職!甚至還能提副科啊!!
順著那天跟呂老、閏局長一起走過的二各胡同一直向里,七拐八拐,董學斌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院兒,雖然里面只有一棟樓,這勉強也能算個小區吧,外面有個門衛室,旁邊開了個小門,沒掛牌子”沒有警衛把守,看上去倒真像一個普通國企的家屬樓,然而董學斌卻聽說過,不止外面,連家屬院里面也有一個警衛室,里面有人二十四小時巡邏,根本不可能讓一般人偷偷潛進去。
董學斌裝作路人一般不動聲色地從小區門口走過,眼角一掃,快速記下了樓棟門牌。
靠近自己這邊的是六單元,那也就是說,再往前一個就是周國安的五單元了?這棟紅磚樓的一層都是上著護欄的,不是后加的那種稍稍突起一些的護欄,而是建房子時就帶上的條形欄桿,好多已經生銹,再往上,二樓位置卻沒有護欄,只是一層玻璃,如果從一層護欄往上爬到二層,只要不失誤”應該能一口氣上去的,這要比砸門踹門省時間的多。
確認了最佳路線后,走到盡頭的董學斌彎腰從一個井蓋旁邊撿起一塊石頭裝進兜里,左右看看沒有人,他又原路返回,重新走向分局家屬院的大門。
一步……
五步……
十步……
看了眼表,看了眼門衛室里穿便服的警衛,董學斌突然跑了起來,裝出一副急哄哄的模樣掏出工作證一把拍在門衛室的窗口里,對著里面一高一矮兩個警衛道:“我分局綜合辦的,周局長愛人病了,讓我馬上送她去醫院,證件你們自己檢查!救人要緊!我先進去了!”說完就大步往里跑。
倆警衛愣了一下,“俟!站住站住!你先等等!”
董學斌不聽,一邊掐著表算計一邊跑到了五單元樓下。
還剩九分四十四秒……
家屬院這邊從來沒發生過什么惡劣事件,所以倆警衛都沒往其他地方想,個兒高的那個拿起董學斌的證件看看,確認他是綜合辦副主任后,對著另個人點點頭。個兒矮的那人見董學斌這么急,也趕緊翻開本子找到了周國安家的門牌,撥通了那邊的電話。一來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二來是家屬院有規定,即便你有國安工作證也不能放行,必須打電話跟里面家屬確定一下后,由那人出來接你,這樣才允許進去。不過持殊情況持殊對待,如果周局長愛人真是急病,當然沒法出來接人?
嘟,嘟,嘟,電話沒人接。
“喂喂!你干什么呢你!下來!給我下來!”
大院里傳出另一個巡邏的警衛的喊聲。
一高一矮倆警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趕緊開門追了進去。
咔嚓一聲,已是爬到五單元二層的董學斌扒著護欄重重用石頭砸碎了玻璃,跨窗戶進了屋,進去后還對外面驚愕的三四個警衛喊道:“周局長忘了把鑰匙給我,開不開門,只能從窗戶進!”然后假裝往屋里一看,又叫道:“周阿姨暈倒了!你們快去找輛車!叫救護車也行!快點!人命關天!”
董學斌的話實在是漏洞百出,但誰也不會想到這家伙敢明目張膽地來拙家,所以幾個警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兩個警衛信了他的話趕快去找車了,另一個警衛在樓下守著,還有個老警衛覺得事情不對,直接進了五單元,并對董學斌喊道:“你從里面給我開門!我背她下樓!”
還剩八分五十一秒!
小臥室里沒人,董學斌一看布局就知道這是周國安兒子
的房間,所以古刻放棄了這里,開門出到客廳,急急忙忙左右尋找著。然而讓董學斌詫異的是,周國安家里居然簡陋得可怕,別說沒有什么古玩古董了,唯一顯眼點的只是一副值不了幾個錢的風景油畫,二三十塊錢一幅的那種!
也是”要真有值錢玩意兒怎么會放到明面上?
咚咚咚!外面那個老警衛在敲門,“開門啊!局長愛人怎么樣了?”
董學斌道:“我正給她掐人中呢!等會兒給你開!你們快去叫車!”
然后就不理外面的敲門和喊聲,董學斌開始翻箱倒柜起來,柜櫥里都是杯子,什么也沒有,電視柜里只有個。北和幾張光盤,也沒發現什么,一抬頭,董學斌又把電視給砸到地上,里面仍然什么都沒有。
還剩六分二十七秒!
咚咚咚“開門啊!快點!”
董學斌干脆不言聲了,推開最后一個主臥室的門,碰,將門反鎖了上去!
周國安的臥室這是最可能出現證據的地方!
拜托了!一定要找到啊!自己的前途可都賭在這上面了!
主臥室里依舊樸素,連一些貴重的家具都沒有,一個白色的組合柜,一張挺老的雙人床,一個小床頭柜,除此之外就沒東西了!可越是這樣,董學斌越覺得有貓膩”你一個正處級領導的工資就是多少呢?怎么可能連個柜子都換不起?欲蓋彌彰!
董學斌拉開柜子門,將衣服一件件都拽了出來,并且摸著兜口看有沒有東西。
然后他踩著椅子打開了上面的一排柜子,將里面的被子枕頭都翻了一遍。
沒有!
還是沒有!
時間還剩四分多鐘了!
外面,聽到這邊亂騰騰的,二樓一個婦女開門狐疑道:“你們這是干嘛呢?”
那老警衛還在敲門,聞言回頭道:“周局長愛人跟家里暈倒了,好像是急病!”
婦女奇怪道:“不對啊,劉姐中午去她孩子家了,得晚上才回來呢,病了?什么病?”
老警衛面色一驚,叫了聲不好,邊朝外喊邊摸出搶來下樓道:“小孫!快!從護欄爬上去看看!”
屋里的董學斌一聽這話就知道謊言被拆穿了,更不敢耽櫚,加快了捏家的速度!
床頭柜鎖著的一個抽屜被他狠狠踹裂了,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幾個證件一看,都是無關緊要的,倒是有一個存折,可上面的余額才八萬五千塊錢!
時間還剩王分二十二秒!
咔,門外響起玻璃碎片的聲音,明顯是有人從窗戶上進屋了!
來不及了!床底下和陽臺還沒翻呢!
董學斌心臟一緊,呼地一下扒開床上的枕頭,扒開床單,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碰!臥室門被人從外面拍了一把,“開門!快開門!”
董學斌罵了句臟話,用盡力氣扣住床墊子,將其掀翻在地!
驀地,一張紅皮的工商銀行存折和一個黑色小本子殺入了董學斌的目光,他心臟忤忤驟跳,撲了上去,抓起存折翻開一看,一百七牟五萬!上面竟寫著一百七十五萬!但存折的名字卻不是周國安的,而是一個叫李巖的人!
這個驚人的發現讓董學斌欣喜若狂,他低頭又抓住了那個小本子。
碰!有人在踹門!這狠狠的一腳險些把鎖踹開!
“不好!”董學斌預感第二腳就要來了,急忙一個撲身沖上去,用后背死死頂住門板!
碰!第二腳!
臥室門重重晃了晃,眼看就要堅持不住了!
董學斌匆匆翻開本子一看,頓時發現了幾個熟悉的名字,像政治處的一個副主任,郭順杰,還有財務處的一個科員,人名的后面還有一串數字,政沼處那人是舊,郭順杰是6,財務那科員是2,然后后面還跟著一串類似年月日的數字!
這是賬本?
行賄受賄的賬本!?
“把門打開!不然開槍了!”碰!外面警衛又是一腳踹在門上!
董學斌顧不得震驚,顧不得驚喜,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賬本上,把那次公務員考試時鍛煉出的瞬間記憶力發揮到了極致,迅速記憶著賬本上的名字和數字!
三秒……
五秒……
哐當!
門被踹開了!靠在門上的董學斌也跟著摔倒在地!
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董學斌立即連喊著“BACKBACKBACKBACK”
畫面急速變幻!一連閃了八次!
分局家屬院門口。
寒風徐徐在董學斌臉上,有點扎人的疼。
四周一切已恢復了平靜,風在吹,鳥在叫,兩個警衛在門衛室里笑呵呵地聊著天。
松了口氣”董學斌停住腳步掉轉身形,一邊往巷子盡頭走,一邊拿出筆來刷刷記錄著賬本上的內容,由于時間太緊日期太多的關系,董學斌當然無法全部記住,他只大概記下了六七個人,但這些應該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