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匆匆吃完飯,便隨著那名小乞丐出去,也是他們藝高人膽大。
仗著有幾分身手,哪怕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敢冒險。
小乞丐帶著他們拐過一條街,來到了一條偏僻的胡同前,幾人互相打了個眼色,提高了警惕。
“阿叔,阿叔,我帶了好多吃的回來,你快起來看看吧。”
走進巷子里,里面有個小小的窩棚,小乞丐快步走過去,揚聲呼喚。
“小毛回來了。”
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佝僂著身子走了出來。
忽然,他看見了后面的蘇芙等人,警惕地握緊了手中的拐杖,退后一步,將身子藏到了陰影里。
李二聽得他的口音莫名地有些熟悉,便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他一番。
見他雖然渾身臟污,瘦得脫了形,但看骨架卻是個大個子,腿上明顯受過傷,行動不良。
“你們是什么人?”
“阿叔,他們都是好人,給了我吃的,還說要幫你請大夫呢。”
小毛急忙向他解釋。
李二聽他雖然刻意壓低了嗓門,但卻帶著明顯的京城口音,不由得越發地懷疑起來。
他擺擺手,示意蘇芙等人先別動,自己單獨走了過去。
“你得了什么病,讓我看一看。”
這一次他故意說的上京官話,而且并沒有壓抑自己的嗓音。
那人驚訝地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著他,又驚又疑的樣子。
看著他的反應,李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想,忽然嘆了一口氣。
“緒白,想不到你還活著。”
對面的乞丐嚇了一跳,拄著竹杖三兩步蹦過來,眼睛差點懟到李二臉上。
半晌才顫聲問道:“清玖,是你嗎?”
李二的眼眶也紅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是我,緒白,我是清玖。”
“清玖……想不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乞丐突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兩個七尺高的漢子相擁而泣,惹得旁邊的人都潸然淚下。
半晌,兩人才分開,李二拍了拍他的肩,“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隨我去客棧吧。”
“好。”
緒白毫不猶豫地答應,“把小毛也帶上吧,這幾年多虧了他照顧。”
從始至終那位叫小毛的小乞丐,都沒有插話,只是安靜乖巧的站在旁邊。
睜著大大的眼睛,一直警惕的望著他們。
蘇芙走過來,拉起小毛的手,“這孩子很討人喜歡,以后就跟著我吧。”
緒白疑惑的看著她,“這位……不會是你新討的娘子吧?”
李二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這事說來話長,我跟她的關系一兩句也說不清楚,以后慢慢告訴你吧。”
當著周傳富和張小五的面,他也不敢否認,否則兩個人假成親的事就要暴露了。
滿懷敵意的看了蘇芙一眼,緒白的眼中更多的是不屑和憤憤不平。
蘇芙立馬明白,這一位肯定認識李二的娘子,而且很替她不值。
這乞丐窩棚里也沒什么東西好收拾的,兩人就這樣空著手跟他們走了。讀書網
因為不想招人眼目,惹起旁人的猜忌,所以特地讓張小五趕緊去雇了兩輛騾車。
幾人先到成衣店,由蘇芙出面,去買了幾身衣裳給他們換上,因為暫時沒法洗浴,又給他們包了頭巾。
這才去往醫館,給吳緒白看病。
蘇芙猜測,他就是因為營養不良,抵抗力低下,導致咳成了肺炎。
果然大夫把過脈之后,便說他是喘癥,只要服幾貼藥,多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李二松了口氣,他擔心緒白是肺癆,心里頭一直懸著,此時才放下心來。
抓好了藥,李二帶著他一同回了客棧,掌柜的看見又加了一個房間,自然歡喜。
他們幾個原本就打算明天一早回家的,不過此時卻遇到了難題。
清玖和小毛,都沒有路引,根本無法出城。
李二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蘇芙,“這個,不知道現做兩個要多長時間呀?”
蘇芙正色道:“少說也要四五天吧。”
聽到這話,眾人不由一陣失望,可偏偏除此之外,又沒有第二個辦法。
難道,只能在這里再呆四五天不成?
淘氣的對李二眨眨眼,蘇芙故意整他,“叫聲親親娘子,我馬上給你變出來。”
周傳富和張小五都掩嘴而笑,想不到顧二娘子和老大的感情這么好,都開始當眾調情了。
只有緒白在旁邊臉色都黑了,很不屑的看了蘇芙一眼。
這女人如此俗艷不自重,哪里及得上張家二小姐半點,想必也是如今清玖落難了,才會勉為其難看上這種女人。
得意個什么勁,清玖可是有正頭娘子的人,她再怎么驕矜,也只能算是個小妾罷了。
李二尷尬的左右看了看,只是這聲親親娘子,怎么也叫不出口,無奈只得苦笑著作了個揖。
“既然二娘子有辦法,還請幫個忙吧。”
“也罷,看你可憐,拿去吧。”
蘇芙也不想逼人太甚,她出門的時候,身上就多裝了幾張空白的路引,以備不測,這不正好派上用場。
李二大喜過望,急忙接了過來,遞給緒白,“等會兒你起個化名,把這個路引填上就行了。”
吳緒白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明知道是假的,可橫豎就是看不出一點瑕疵來。
不由得嘆為觀止,“這是哪位大師的手筆?真是妙不可言。”
張小五在旁邊驕傲的道:“那位大師正是我家夫人。”
“你?”
緒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個女人如此嬌柔造作,一看就胸無點墨。
怎么可能有這般本事,別是拿錢買的,然后把他們都騙了吧。
這樣一想,心中便也釋然了,安心地接過來揣入懷中。
蘇芙張羅著讓掌柜的給他們兩人送了些吃食過來,又讓張小五幫忙煎藥。
末了又讓伙計打來了許多熱水,給他們好好沐浴。
“相公,別耽擱太晚,奴家在屋里等著你哦。”
一切安排停當,蘇芙知道他們二人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便起身離去。走時又故意調侃了一句。
這話說得曖昧又大膽,惹人遐思,緒白很不屑地搖搖頭,真是太不自重了。
跟端莊守禮的張二小姐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唉,可憐委屈了清玖,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