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芙將頭撐在欄桿上，側頭逗他，“你不是喜歡做生意嗎？怎么又羨慕起將軍來了。”
“那我羨慕的東西多了去了，總不可能都要做一遍吧。”
伶牙利嘴的小林小嘴兒一翹，很不屑地說道。
“那倒是。”
小小孩子倒是挺拎得清的，比好多大人都強。
“不過，做生意的再厲害，狂也只能狂的低調，可比不了將軍那么威風。”
小林聽了反而拍著手笑道：“就是悶聲發大財，二姐姐是不是這個意思？”
“差不多吧。”
蘇芙失笑，她真的很期待啊，這孩子就如此野蠻生長下去，會變成什么模樣。
說不定又是一個攪亂風云的主。
“好了好了，今日的學業做了沒有，趕快去。”
小林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地跑了。
孩子還小，蘇芙只是帶在身邊讓他多長點見識，學習什么的自然不能丟下。
不過蘇芙沒想到的是，林晏的動作很快，當天晚上海味樓的幕后東家就親自登門拜訪了。
聽到通報時，蘇芙還在燈下看賬本，稍微猶豫了三秒鐘，就答應了。
之所以猶豫，是擔心這人在京城見過自己，怕引起懷疑。
再想想當初她在怡園時深居簡出的，很少露面，即便是見過也是遠遠地晃過兩眼，印象不深。
避而不見，說不定更讓人猜忌。
來人自稱姓黃，面貌是典型的南方人長相，圓臉大眼，嘴唇比較厚實。
拿到北方可能有點顯眼，可在南方真是一抓一大把，再普通不過了。
“顧夫人，深夜打擾，失禮了。”
看來對方已經查清楚了她的身份，有備而來。
“我們李氏商行與海味樓從無生意往來，不知黃東家到底有何事，非要求見。”
蘇芙裝作一無所有，閑閑地問道。
黃至明微微一笑，“上次夫人透漏給我們的消息，黃某到現在都還沒有道謝呢。”
這是胸有成竹，打算開門見山了。
當然，同樣也是一種試探，看看她反應的態度，判斷她與飛刀示警的人，是不是同一伙。
蘇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一聲。
“如果只是道謝，那就免了，我也從未圖過這些。”
說到這里，目光變得凌厲起來。
“可如果你還有別的目的，恐怕你還不夠格跟我談。”
黃至明吃了個定心丸，自然歡喜，立刻恭敬地告退。
“如夫人所愿，明日一早，可否請您移步海味樓，有人想向您當面致謝。”
蘇芙并沒有急著應承，瞇起眼睛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展顏一笑。
“既然有人盛情相邀，那我就不客氣了。”
黃至明恭敬地退下，蘇芙卻陷入了沉思，明日早晨，來的人會是誰呢？
林晏手底下，確實有專門負責諜報的人，但蘇芙當初對這些事情不聞不問，所以根本不認識對方。
這個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管他的，只要不是林晏本人，其他的無論是誰，她也不懼。有緣書吧
蘇芙安心睡覺，第二天神清氣爽地去赴約，不過為防萬一，她還是帶上了一頂帷帽。
雖說越州這邊男女大防沒有中原嚴格，但也不是沒有，而且女子愛美，所以帷帽依然盛行。
今日她只帶了小翠和張小五，一到海味樓，便被黃至明親自請上了頂層密室。
里面早有一人等候，蘇芙看了看，那人方面星眼，果然毫無印象。
“顧夫人既然主動透漏消息，想必也該知道我們是何人。”
兩人摒退左右坐下之后，對方直接發問。
哼哼，想套她的話，這等雕蟲小技，實在是不夠看。
“哦？你們是何人，我還真不清楚，至于什么透漏消息，明明就是你們海味樓不地道，偷聽的吧。”
看著一臉揶揄的蘇芙，來人目光一滯，好個滑頭的女人，竟然推的一干二凈。
“還有，既然是你先邀約，不知道自報家門是基本的禮儀嗎？”
蘇芙靠坐在椅子上，手指悠閑地轉動著面前的天青瓷杯，顯然一點也不緊張。
“某姓陸，陸風良，不知夫人可有耳聞。”
“沒聽說過。”
原以為同為諜子，蘇芙應該對他的名字很熟悉，誰知對方卻很干脆地搖搖頭。
這下子搞得陸風良很是被動，也很困惑，昨日她不是大方承認了嗎，今日怎么又突然改口了。
“我想請問夫人，那些消息是如何得知的？”
嘲諷地瞥了他一眼，“陸先生這問題是不是過了，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們的消息都是如何得來的嗎？”
對于她的傲慢無禮，陸風良也有些惱火，但一時之間又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不好發作。
他們奉命之后，也調查了有一段日子了，可他們這群人的來歷卻很令人費解。
不像是朝廷的人，也絕不是南越的碟子，更不像是其他國家的雙面諜。
似是而非，看起來一點也不專業，卻偏偏能得到第一手的情報。
明明漏洞百出，卻硬是無法找出他們的后臺和來路，實在是奇怪也哉。
沉默了一下，陸風良的眼睛不自覺地看了看后面的屏風，“對不起，是我孟浪了。”
這一眼卻引起了蘇芙的警覺，陸風良確實是為林晏搜集情報的，但明面上卻是朝廷的人。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并不多，而蘇芙恰巧就是其中一個。
所以，躲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誰？
但她相信不會是林晏，剛到越州，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根本不可能親自出馬。
“如果陸先生約我，就是為了談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那……恕我不奉陪了。”
現在是你們在求我，可不是我在找你們了，為了以后李二能夠有一席之地，蘇芙也是不遺余力。
陸風良心中懊惱，今日連連吃癟，這女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可沒辦法，主子交待下來的任務，不得不完成。
“顧夫人，我們想跟你談談合作事宜。”
“合作？”
蘇芙頭上戴著帷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語氣里面的不滿。
“想談合作就得拿出些誠意來，而不是空口白牙，那就成了仗勢欺人了。”
陸風良立刻反駁，“既然如此，那夫人又能拿出什么誠意來呢？”
蘇芙嗤笑一聲，“我們給的誠意還不夠多嗎？邢帥府飛刀示警，兩軍陣前冒死舉火。”
“這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是誠意滿滿，還是陸先生認為，這些事情只要一聲道謝，就可以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