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就在林晏猶豫不決之時,高高在上的齊恪卻發話了。
“朕也以為林卿家最合適,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金口玉言,一錘定音,這下子林晏只得無奈地領命,臉上的神情頗為勉強。
軍情緊急,陛下有令,需立刻啟程。
因此下朝后,林晏這個才上任的巡查御史,便匆匆上路了,連布置交代京中事宜的時間都沒有。
太子黨自然是在偷著樂,大長公主老了,又不擅長陰謀,趁著林晏不在,正好大肆打擊。
何況此去龍城,何止千里迢迢,路上又要經過大片的無人區域,到時候出點什么意外……
呵呵,誰能說得清呢。
這邊林晏在城門口拜別送行的人,只帶著二十多名侍衛,和三名屬官,便風塵仆仆往西北而去。
行至五十里外,一處三岔路口,一列車隊正靜靜地停在這里,蘇芙笑吟吟地立在路邊,倚著一株蒼翠的老松樹。
林晏眼前一亮,卻見她一身灰藍色的短打男裝,頭發緊緊地綁在頭上,干凈利落。
明明很精致秀氣的容貌,也不知她化了點什么妝,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一眼看去,就是個相貌清秀的普通少年。
“我帶了鐵柱的商隊,他們長期行走西北這邊做買賣,路途很熟悉。”
蘇芙翻身上了棗紅馬,與他并肩而行。
兩處人馬匯合,總共也有一百四五十人,大部分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
中原地界內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畢竟還在林晏的勢力范圍之內。
但西北那邊地廣人稀,勢力劃分錯綜復雜,林晏又樹大招風,估計到時候肯定會有人動手。
“隱門在那邊有些秘密據點,可以配合你的暗衛行動。”
今日凌晨,林晏匆匆通知她,準備一下,一起去一趟龍城。
兩人連面都沒有見到,沒想到,蘇芙卻已經準備了這么多。
“此去龍城,山遙路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咱們就當一起游山玩水吧。”
聽到他的建議,蘇芙微微一笑,“好啊,也不知道這一路上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
她對西北一帶很少關注,所以并不熟悉。
“那可多了去了,從這里一路往北,最近的就是張州,那里的各種面點,南北風味兼容,非常有名。”
聽到有美食,蘇芙眼前一亮,林晏心中偷笑,說得更起勁了。
“再往北走,是肅州,那里已經是一派草原風光,牛羊成群,最有名的自然是烤全羊了。”
他記憶力超群,再加上對西北局勢十分關注,說起來歷歷在目,如數家珍。
“從肅州過去,便是大涼關,是戈壁和草原交界的地方,那里有前朝古城,雄偉壯麗,十分可觀。”
“過了大涼關,就是沙漠,若說風光也十分瑰麗雄偉,但自然條件惡劣,步步都是危險。”
他侃侃而談,仿佛曾經親歷過一遍,聽得蘇芙心馳神往。小蝸牛中文網
說實話,大梁在臨近的幾個國家之中,疆域是最遼闊的,而且氣候適宜,物產豐富。
所以一直以來,也是國力最強盛的一個,現在隨著他的日漸衰落,周邊國家全都虎視眈眈起來。
就好像一頭肥美的羔羊,若是有朝一日失去了強大的武力保護,誰都會眼饞,想來分一塊肉。
可惜,日薄西山的大梁朝統治者,并沒有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每天都忙著你爭我斗。
把好好的一個國家弄得烏煙瘴氣,最近一些年來,由于國運不濟,災荒四起,漸漸的已經大不如前。
蘇芙心中感嘆不已,若是林晏能夠順利上位,說不定有可能結束這種亂局,重新開創一個輝煌的盛世。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為了趕路,午飯只在路邊吃了一些干糧,喝了幾口水,稍事休息。
如今正是春光最燦爛的時候,路邊草長鶯飛,花紅柳綠,一派爛漫風光。
根據他們的規劃,晚上并沒有進城,而是宿在了驛館里。
夜涼如水,昏黃的燈光下,林晏細細的將大長公主的事情,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和盤托出。
蘇芙聽罷也是唏噓不已,大長公主的一生是如此的傳奇,又是如此的悲壯。
明明是一個心系家國,無法放下心頭重擔的人,卻偏偏命運使然,愛上了自己的死對頭。
在家與國,情與義之間,百般糾葛,造成了無可挽回的悲劇人生。
她與拓跋準骨子里應該是同一類人,他們都是那樣的優秀,那樣的耀眼,所以才會一見鐘情。
拋開世俗的身份,愛的驚天動地。
可情愛之后還有責任,當他們好不容易拋卻心頭的枷鎖,想要獲得新生的時候。
卻偏偏事與愿違。
一晃幾十年,如今在她和林晏的身上,居然又是一個完整的輪回。
他們之間一樣隔了身份的鴻溝與家國大義,甚至是生死之仇。
可她相信上一代的悲劇,不可能在他們身上重演。
因為她不是那個時刻把國家當成己任的大長公主,而林晏,也不是那種在乎世俗規矩的人。
“你覺得拓跋泓說的是真話嗎?”
林晏的眉頭罕見的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自從接到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蘇芙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對裕王的了解有多少?”
“根據之前收集的資料,此人雄才大略,性格深沉,在軍事上很有些天賦。”
林晏一直著手準備接收大長公主,在西北邊疆的軍中勢力,所以,對于大魏在邊關的主帥裕王,頗有研究。
“此人性格有些復雜,在朝中一向不參與各種黨派之爭,人緣頗好。但治軍嚴明,在對我大梁的政策上,也向來采取守勢,并不主張攻擊。”
蘇芙點點頭,“這么說來,倒不像是故意使的苦肉計。”
“此前大梁那邊一直有傳言說,當年先帝有意將皇位傳給裕王,后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就傳給了當今魏帝。”
“這個傳言不管真假,只要傳得多了,都會引起拓跋鈞的忌憚。”
縱觀史書,不管是誰,只要坐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都會變得多疑起來。
時時刻刻都懷疑身邊的人要謀逆篡位,何況還是像拓跋泓這樣軍權在身,實力不凡的親王。
“我也覺得,有六七分可信,但無論如何也不得不多加防備,萬一有詐,則大梁邊關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