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大學是士聞言,都紛紛發表意見,不管是支持直接開戰,還是先開戰后議和的,但總體來說基本上還是愿意先打了再說。
齊恪原本就支持開戰,不過他心思深沉,哪怕到了此時也沒有明確表態。
只是面色深沉地看著眾人,“依眾卿家所言,若是開戰,誰可為將?”
于是成功的激起了新一輪的爭斗,一眾朝廷重臣打了雞血一樣,爭得面紅耳赤。
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涌起一陣快感,這些人一個個自詡聰明過人,不可一世,還不是被他耍的團團轉。
大梁朝黨爭激烈,未嘗不是數代皇帝故意縱容的結果,所謂帝王之術,不過“平衡”二字罷了。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江湖俠客,鋤強扶弱,只是這些人的強與弱能夠左右天下大事。
“好了,暫且不提這件事情,我欲調林晏回京,主持籌備糧草大計。”
眾人皆是一愣,現在邊關形勢緊張,而林晏身在龍城,直接委派他一個職務就行了,何必要舍近求遠,將他調回來呢?
大長公主一系,因為南越之戰,風頭正健,此時北疆狼煙又起,如果不加以遏制,大梁的軍權,將盡歸林晏之手。
以前齊恪秉承中庸之道,雖然也任由太子時時陷害他,但自始至終他沒有動過真怒。
可現在的他,已經強大到連陛下都露出忌憚之意了嗎?
這可是個耐人尋味的消息,幾位大學士,哪一個不是宦海浮沉數十年的人精,立刻就開始尋思其中所蘊含的意義。
“陛下,籌備糧草乃當務之急,林大人雖然有此才能,可畢竟天遙地遠,哪怕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只怕也會耽誤大事。”
新繼任的武英殿大學士潘煜,為人耿直,并不屬于任何派系,眉頭一皺,便率先跳出來表示反對。
齊恪也知道此舉不可能,他這樣說,只是試探一下,看看到底都有誰會反對。
聽了他的話自然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他這次試探幾乎已經是不加掩飾,過于簡單粗暴,反而弄得眾人不敢搭話。
說起來齊恪已經連續大半個月沒上朝了,整日躲在寢殿中,誰也不見。
據說就連宮中嬪妃也已經很久沒能親近了,朝野上下流言四起,可齊恪卻似乎不管不顧,一意孤行。
若不是這次的事情太大,他還不知什么時候才會出來,文淵閣大學士張閣老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
他為官四十載,當首輔也已經十來年了,在激烈的黨派之爭當中,卻如中流砥柱,巍然不動。
所憑借的除了他高超的手腕,以及不偏不倚的中庸處事方式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他善于琢磨君心。
年輕時候的齊恪,是個非常注意名聲的人,雖然并沒有多少才能,但卻野心勃勃,甚至試圖成為文宗武帝那樣有千秋功業之人。
到了老年以后,他自知這輩子已經沒什么指望了,漸漸地變得任性起來。
由于他的縱容,大梁朝已經每況愈下,積重難返。
甚至他與大長公主之間的關系亦十分微妙,乍看上去兩人似乎不死不休,但實際上兩人都未下過狠手。我看書
但現在齊恪似乎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信號。
莫非陛下的身體不行了?
乍看上去,他神色如常,但張閣老離得近,卻隱約發現他的臉上撲了一層淡淡的粉,甚至還抹了一點胭脂。
看來他該到了站隊的時候了,否則陛下百年之后,一個不好,他們張家就會受到清算。
目前看來,太子齊承佑的地位似乎還算安穩,但張閣老卻覺得未必。
三皇子一向蠢蠢欲動,在朝中活動頻繁,而且根據他的情報,四皇子似乎也在暗中活動,積蓄力量。
當年陛下便是先帝最不受寵的兒子,可偏偏卻是他走到了最后,所以這些皇子之中,到底誰才有資格登上皇位,現在還難以判斷。
正在走神,卻聽陛下沉聲問道,“張愛卿有何建議?”
抬頭卻對上齊恪半瞇的眸子,其中的試探意味,也實在是太明顯了些。
以陛下的城府,這幾乎是不可能有的事情,張閣老心中一動,朗聲答道。
“臣以為,林晏并無戶部的經驗,并不適合籌措糧草事宜。”
見齊恪面色不渝,他又接著道:“臣推舉戶部給事中張紳任此職,林大人可就近負責糧草轉運。”
齊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個老狐貍,三言兩語便化解了危機。
“今日所議,朕也同意開戰,至于后續是繼續打還是談判求和,則看戰況發展如何。”
“邊關暫由三軍主帥羅瓊調配,程國公拜為兵馬大元帥,即日調軍北上御敵。”
程國公?竟然是他。
眾人皆知他才能平庸,又與林晏有嫌隙,兩家曾經聯姻,后來卻分道揚鑣,在他最艱難的時刻退了親。
最關鍵的是,他的外甥就是三皇子,陛下此舉,難道再暗示有意扶持他嗎?
一個個心懷鬼胎的大臣們,立刻開始了私下里的活動,將自家這小子弟往軍中送。
想趁著這場難得的大仗,撈點軍功和好處,當然,他們是不可能讓他們冒險的。
就在程國公身邊當個親衛或者書吏之類的,又安全又容易混功勞,最是穩妥不過。
相信以三皇子拼命招攬朝臣的架勢,肯定會欣喜若狂。
如今形勢難明,只能把雞蛋多放在幾個籃子里,將來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他們都能有一份香火情。
卻說龍城之中,這兩日劍拔虜張,氣氛萬分緊張,兩國都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封鎖了邊界,商貿往來也徹底斷了。
昔日繁華熱鬧的街市上,如今只能看到一隊隊盔甲分明的士兵,到了晚上,更是長街寥落,一個人影也不見。
戰時宵禁是常規,邊民們早就已經習慣了,人人都噤若寒蟬,老老實實地縮在家中,免得一旦打起來,會被誤會成奸細給抓起來。
夜已經深了,城中一片漆黑,唯有帥府中依舊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今日兩國之間又發生了好幾起摩擦,雖然規模都不大,也沒什么死傷,但形勢卻越發嚴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