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圣主……”
遠處的教徒聽到房間里隱隱傳來一聲大叫,急忙喊道、
過了一會,那圣主的聲音傳來:“啰嗦,還能出何事?”
那聲音帶著一股慵懶倦憊,尾音旖旎,讓人面紅耳赤。
幾個教徒你看我我看你,都忍不住低下頭去,心里抱怨這還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前任圣主稱帝后荒淫無度,搜羅無數美女整日歡樂,可那畢竟還是在建都稱帝以后的事,這新任圣主還沒一點建樹就白日宣淫,真是過分。一想到教徒四散,大業凋零,幾個人都有些寒心。
這時房間里又有聲音傳來,氣氛更加尷尬起來。
幾個教徒互相看看,一個人道:“守著做什么?昨晚折騰到半夜,累死了,哼,他快活我們就活該累死嗎?”
說著大步就走。
一個人號召,剩下幾個很快響應,幾個教徒立馬都四散而去。
慎兒一直從窗紙觀察外面動靜,同時還要在嘴里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
從小,她就被關在一個院子里,陪伴她的只有看媽嬤嬤,一個人孤獨久了就喜歡靜靜地聆聽大自然的聲音,各種聲響過耳不忘,后來慢慢學會了模仿,不管是人聲還是其他聲音都能模仿的八成相似,那時只是當自己自娛自樂的方式,想不到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慎兒急忙將吳天福身上的衣服剝下來,她穿男裝得心應手,兩下就穿上,將包著頭發的帕子解開,頭發挽好,拔下吳天福頭上的玉簪給自己簪上,她低頭看著吳天福,只要在他脖頸處劃上一刀就能送此人上路,但天京城陷落之前的秘密也都將隨之灰飛煙滅。不會有人知道在城破的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么,岑家兄弟又在圣主府都做了什么。
這個人……現在還不能死,可又沒辦法帶走,兩難中慎兒做出了選擇,還是自己先逃命要緊。
她打開門走出去,外面很安靜,經過昨晚一場惡戰,教徒們也累了,回來后就各自安歇。
慎兒擔心被人瞧出端倪,故意放慢步子,走的四平八穩。
馬上就到村口,忽然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圣主要去哪里?”
她穿著吳天福的衣服,兩個人身高體態有些像,被教徒當作吳天福了。
她不敢轉身,低聲道:“嗯,出去走走。你也回去休息吧,昨晚大家辛苦了。”
“圣主,外面不安全,還是不要……”
“啰嗦。”慎兒繼續大步往村口走。
前任圣主是個暴虐的人,建都后對教徒控制嚴苛,教徒們對圣主有天然的畏懼感,那站崗的教徒見圣主發怒,嚇得不敢再做聲。
慎兒故作鎮定,一旦離開那人視線立馬撒腿狂奔起來。
這村子再山谷中,有一道深深的山谷通向外界,那山谷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狹長一道、走廊似的,她必須在天圣教殘匪追上來之前逃出這山谷。她重傷了吳天福,傷的還是那種地方,此人若是醒來,一定不會放過自己,若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她猛地搖搖頭,努力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開去,現在只能拼命的跑,逃離這里再說。
也不知跑了多久,氣喘的上不來,嗓子眼發咸,她抱著一棵大樹喘息,心都要從嗓子里蹦出來。
應該跑了有一半的路吧?只要逃出山谷,外面有人家躲藏起來就方便了。
這樣想著,她吐出幾口帶血的吐沫,打算繼續跑。
忽然她聽到一陣喧嘩聲。
“追上她,不能叫她跑了。”
“竟然敢謀害圣主,必須點天燈!”
“一個小丫鬟怎么能這樣,難道,難道是那狗欽差男扮女裝?”
伴隨著沸騰的人聲,還有幾聲狗叫,他們帶著狗來追人。
慎兒不敢停留,邁腿繼續跑。
跑了幾步,忽然想到自己只有一個人,對方人多,有狗,功夫也比自己好,這般狂奔就算跑出山谷也會因體力透支很快就能被抓到,想到這,她將袍子撩起系在腰間,匆忙鉆進路邊的灌木叢,往山上跑去。
灌木叢都是荊棘和野薔薇,鉆出來后身上露出來的部位,胳膊手脖頸和臉都火辣辣的疼。
她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粉嫩的小臉,上面毛毛的也不知粘了什么,現在是一切都沒空考慮,她只有一個信念:逃,逃的遠遠的,千萬不能被抓到。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往山上走是需要斜著穿行的,慎兒哪里懂這個道理,她只顧往上爬,走了一會腿酸的直打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剛坐到草地上,就聽著下面傳來狗叫聲。
是狗,狗循著氣味又找上來了。
慎兒不敢停留,雙手撐地想努力爬起來繼續跑,可昨晚到現在還沒吃東西,折騰這么久她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老天,這是要我葬身在此嗎?她不想死,出生就是不被祝福的孩子,出生后又經歷那么多,從小感受到的只有刺骨的冰冷和爾虞我詐,她想活著,用一種身份堂堂正正的活著,難道這點希望也要被剝奪嗎?
慎兒心里憋著一口氣,狠狠起掐了自己一把,尖利的指甲劃破手心,疼痛之后,神智清明許多,她硬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繼續往樹叢里鉆。
狗叫聲越來越近,有人喊著:“一定就在附近,大家散開來找。”
慎兒伏在樹叢里,一動也不敢動。
他們好像不止有一只狗,循著氣味很快就會找上來,是被他們虐殺而死還是被狗咬死?
逃出來時候她拿走了吳天福腰間的匕首,現在這把鋒利的匕首抓在手里,時刻準備被人發現就來結果自己的生命。
真是悲哀,短短的一生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慎兒想到這里,心酸難止,這些年一直一個人撐著,將最大的秘密埋在心里,人前做出一副浪蕩公子樣,誰知道她心里的苦?
“出來,看到你了。”
“出來吧,圣主不會怪罪你。”
有聲音傳來,慎兒還是一動不動,他們在詐她。
狗叫聲就在咫尺,應該能順著氣味找過來啊,為什么那些狗像是在原地打轉一樣,一直沒有找過來?
慎兒忽然覺得渾身一陣冰冷,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凍住一樣,寒意從心里慢慢擴散開,血流都凍住了的感覺。
這很不對頭。
慎兒努力抬起頭,對上一張慘白的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嗯,還是個欽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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