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凡盯著相攜走來的那兩個人。
增壽本來身材高挑,但這樣看和高大的岑十三相比,還是過于纖弱一些,再加上皮膚潔白如玉,旁邊那個玉樹臨風,瀟瀟灑灑,看著賞心悅目。羅凡心里忽然翻騰起來,他故意大聲道:“怎地才來?”
增壽笑著告罪。
“必須罰酒三杯。”
岑九建議道。
岑國璞微笑著看岑九命人一字排開三個大海碗,一次倒滿了酒,羅凡看著岑十三,也不出出言阻止,若是平時他一定幫增壽擋下來,可是這會,他就是不想說話,心里憋得慌。二十歲的青年人,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心里這瞬間的醋意是因何而來。
“來來來,正使。”岑九舉起一碗酒,“先干了。”
增壽看了岑國璞一眼,后者笑呵呵地看著他,似乎這些不過是后輩們的玩笑。
岑十三笑道:“九哥,小弟不勝酒力。”
岑九斜眼看著他,忽然嗤笑一下,舉著海碗回頭看向岑國璞道:“大哥,你看,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設么樣的玩意都想叫我敬他。”
羅凡的臉色立馬變了,目光嗖嗖嗖在兄弟二人身上穿梭。
增壽很想拍他一巴掌:真是直性子,什么都表現的那么明顯,不能八卦的含蓄點嗎?
岑十三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目光瞟向岑國璞,委屈地叫了聲:“長兄。”
“老九這才開始喝你就灌多了?”
岑國璞笑著道:“來,咱們喝酒,別理他,叫他自己醒醒酒。”
岑九啪地將碗往桌上一頓,酒水撒了出來,接著他用力一甩,一道酒水就這么被甩到岑十三的臉上,岑十三伸手摸了一把,笑了笑不說話。
岑九卻喊道:“我沒醉,我要和欽差大人一醉方休,哈哈。”說著又舉起大碗,笑嘻嘻地走到增壽面前,手搭在他肩膀上:“來,干了這碗,哥哥敬你。”
哥哥?
羅凡站起身,岑十三笑了:“九哥,小弟在這,你找錯了。“
“滾,別給臉不要臉,狗一樣的東西。給你點好臉就跟我撒野了?”
岑九伸手就去捏增壽的下巴,想要將酒灌進去。
增壽也火了,他認定岑九這是故意借著裝醉來羞辱自己,可岑九是千軍萬馬殺出來的,功力和手勁他都不是對手,掙扎一下竟然無法擺脫。
羅凡一把拽來岑九的胳膊,這么一用力,岑九手里的酒碗哐當一聲被甩到地上,岑九大叫:“好啊,敢摔我的酒碗,這可是大忌諱,哪怕你是欽差,咱們也得說道說道。”
“十三,拉你九哥下去,喝多了。”
岑國璞見場面一時僵住,想圓個場子。
“不……行,必須說道說道。”
羅凡哼了一聲:“九帥想怎么說道呢?”
“不是同你,是……同他。”
岑九的手指向增壽,嘴角掛著含義不明的笑容。
原來他一直都在針對增壽,借酒使性子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想和增壽比劃幾下。
“我不會什么武功,不是九帥的對手。”增壽看著岑九一笑,岑九本是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被他這么一笑卻晃花了眼睛,那笑容像是初春綻開的冰棱,清冷中帶著一點明媚,讓人呼吸停滯,一顆心像是被一雙輕柔的小手抓著,慢慢撫摸著。
“我認輸,九帥還要比試嗎?”
“不……不用了。“
岑九也不知自己怎么磕磕絆絆說出這句話,說完了又想抽自己:明明是對倆欽差不滿想發泄下,為什么會輕易放棄?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家這個老九就是脾氣不好,經常還卷我面子呢,哎,真是,我一急了就想罵他一頓。”
岑國璞哈哈大笑,招呼著眾人落座,繼續喝酒吃飯。
這一頓飯,羅凡吃的心里很是憋悶。
他性格直,沒官場上的那些花花腸子歪門邪道,可他不傻,看的清楚,這兄弟倆是合起來來演戲呢,一個白臉一個紅臉,分明在暗示著,岑九性格暴躁又睚眥必報,若是將來被人揪著天京城縱火燒了三天三夜來說事,也可以一股腦的推倒岑九簡單粗暴的性格上去,岑家兄弟這還是一個老謀深算運籌帷幄,一個充當急先鋒,沖鋒陷陣,配合的還真是妙啊。嗯,還有那個岑十三,聽出來岑九挺不待見他的,但這也許只是岑家兄弟合演的一出戲罷了,他們可都是姓岑的。
因為有心結,羅凡也就喝多了點,又幫增壽擋了一回酒,回去的時候由增壽扶著,腳步漂浮。
“沒事吧,我送你們回去。”岑十三伸手去扶羅凡,卻被后者一把甩開,羅凡還歪著腦袋喊道:“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又不要護衛扶,非靠在增壽身上,嘴里嘟囔著:“為你操了多少心啊,你扶我天經地義,必須你扶我。”增壽哭笑不得,知道這家伙也是現學現賣,借酒使性子,便只能扶著他上了馬車。
羅凡緊緊地靠著增壽,像個小孩子一樣,頭搭在增壽肩頭上:“小六,真好。”
“好個屁,不能喝就別喝,把自己灌醉了有意思嗎?”
增壽氣惱地拍了他腦門一下。
“嘻嘻,不灌醉了岑家兄弟能放過咱們?那岑九是憋足了勁要灌倒咱們呢,總不能叫你被他灌倒吧,那家伙不是好東西。”
羅凡說著頭用力往增壽肩頭蹭了蹭:“小六,你肩膀好窄啊。”
“混蛋黑子,你那么用力,要壓死我了。”增壽氣惱地將他沉重的腦袋往旁邊推。
“別癢癢我啊,我怕癢。”
狗屁,我那是推你,推你呢。
忽然,一個聲音滑進他腦海。
“哎,我胳膊疼。”
岑十三撇著嘴,用力甩著胳膊:“麻了。”
增壽撲哧一笑,羅凡嘟囔著:“你笑什么?笑我嗎?”
“沒有,沒有,我哪敢笑你啊。”
增壽又小心地將他的頭往一邊推了推。
“哎,小六,你說這兄弟三人演的是哪出戲啊?”
“兄弟三個?”
增壽一直沒轉過來彎。
“老大、老九和十三啊,兄弟三個,有唱白臉有唱紅臉,還有看不清什么臉,也可能唱大花臉的。”
說到花臉,羅凡來了盡頭:“哎呀呀,我手持鋼鞭將你打!”
馬車一晃悠,他整個人都壓在增壽身上。
“羅黑子,你給我起來。”增壽火冒三丈。
“小六,你身上可真軟和。”羅凡嘟囔著,在他身上按了一下,“哎,你要是女的該多好。”
增壽像是再次被雷劈到,愣在當場,很快勃然大怒:“奶奶個兒腿的,你敢吃我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