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壽披著衣服起來,順子依然在門外跪著。
“怎么回事?哪有大半夜來找人的?”
增壽開始心煩。
自己下了魚餌,本來是坐等那魚兒上鉤,可為什么現在看到魚餌被吞下自己就開始心煩了?
“那小校說本來是私下去找的,一直到半夜也不見人,又不見咱們的人過去找,就以為初初七姑娘是自己回來了,正好巡邏的士兵路過,便打發過來問。”
順子說著起身:“都是不打緊的事,爺繼續睡吧,奴才去回。”
這么一吵鬧,別人也都起來了。羅凡打著哈欠,敞著懷開門問:“這是干嘛啊,大半夜的不叫人睡覺了。”
柏師爺打開門也問:“到底出了何事?”
那小校穿著軍裝,帶著涼帽,手里拎著燈籠,彎腰道:“小的是府內巡邏的小隊長,方才路過小姐那邊院子,小姐叫小的問問初七姑娘回來沒有。”
柏師爺回頭問:”初七去了岑姑娘那,晚上沒見吧。“
羅凡道:“沒有,沒看到她回來。”說完這話,他忽然醒悟過來,急忙看向增壽,后者打著哈欠,揮著手道:“麻煩死了,為了臭丫頭擾老子清夢,老子睡著容易嗎,晚上茶水喝多了。”
茶水喝多了睡不著,這樣的話若是平日羅凡一定會嘲笑他,但是現在羅凡笑不出來,他渾身冰冷,知道初七一定是出事了。
“那小的這就去回復大小姐。”
小校急忙轉身就跑。柏師爺關了門道:“這個初七,真是貪玩,這大晚上的不知又瘋玩到哪里?不會去找秦姑娘吧?明天該派人去秦姑娘舅舅家看看。”
增壽看著柏師爺含笑點頭:“師爺說的及時,明早就去看看,睡吧,不會有事,這里可是帥府,天塌了還有大帥和九帥頂著呢。”
說著打著哈欠,開門回屋了。
羅凡心里有話又不能大半夜的追著他問,只好嘆口氣也回到自己房間,躺下后輾轉反側,輪到他不能安眠了。
一定是那個內奸下手了,那人知道初七是唐知縣的女兒,便去通知了岑家兄弟,他們這是對初七下手了!
羅凡對初七沒太好的印象,可他心底善良,又是武將出身,從小就喜歡明刀明槍地打個痛快,受不得背地里的陰謀詭計,可是現在自己……不得不卷入一場陰謀中。增壽清冷的聲音還在耳邊:“是她出事好,還是我們出事好?用一個初七讓內奸暴露出來,這買賣劃算。”
聽聽,人命他眼中就是一筆買賣而已!可偏偏現在羅凡是心里不舒服,但理性上又覺得增壽做的沒錯,這讓他無法安睡。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沖到曾收費房間:“初七……”
增壽已經起來了,坐在那由順子給他梳頭發,見他進來就說初七,冷笑道:“叫的真熱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你的姬妾呢。”
“你說過,她不是什么姬妾,是……”
“打住。”增壽截住話頭,“她可能出事了,不過我們住在帥府,我的人出事大帥會給個交代的,急什么?”
“大人,岑姑娘來了。”
柏師爺跑來稟告。
增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大早大姑娘就上門,這于理不合啊,柏師爺。”
“是,不過岑姑娘也是擔心初七。”“咦,柏師爺不知道初七在哪嗎?”
增壽故意問。
柏師爺一愣:“我如何知道?”
說完這句話,他面如死灰:“莫非大人是在懷疑我?”
“你說呢?”
“我對大人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出賣大人。”
“出賣不出賣我是不知道,不過兩次事,都是和你說完了就出了紕漏,這也太巧了吧?”
柏師爺看看羅凡,發現后者也是目光復雜地看著自己,他往后退了一步:“不,不是我,大人,我沒做任何對不起大人的事。”
“哈哈,別害怕,我就是問一問,如果真是你更不需要害怕,跟著岑大帥比跟著我有前途多了,哦,也許咱們將來還是一家人,你看,這岑姑娘大早上就來堵門,長得這么俊,我很為難啊。”這時順子已經給他梳好了頭發,增壽站起來,順子端著鏡子讓他看,增壽滿意地摸摸光滑的鬢角,又對著鏡子看看身上的衣服,這才挺直腰板大步走了出去。
岑蓮官膽子大,性格潑辣,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大家閨秀,在湘西老家的時候,她是能偷偷跑出去爬樹上山的,因此這樣一個姑娘,大半夜打發小校來找人,一大早自己就堵在門口都是很正常的事。她正在大門口站著,見增壽走來,眼睛一亮:哎呀,欽差大人真好看。他一身淡藍色的袍子,上面是暗花,絕美的面孔潔白如玉,清澈的眼睛,鼻子帶一點俏皮,沖淡了身上高貴氣象添了幾分稚氣,這哪里是欽差大人分明是個驕傲的小王子啊。
走到面前,他忽然沖岑蓮官笑了一下:“姑娘是找我還是找初七呢?”
岑蓮官這才如夢方醒:“啊,找初七,不是,我找大人……找大人問初七。”
緊張、羞澀,她有點語無倫次。
“姑娘慢慢說,初七昨天下去就去找姑娘,怎么?沒在姑娘那里?”說完她又一拍腦袋,“哎呦,睡糊涂了,對,昨天半夜,你叫人過來問了,初七沒在,這……是帥府,不會有什么事的,姑娘放心。”
岑蓮官這才想到半夜打發小校過來問實在有點不太對勁,臉一紅:“是,這里若是不安全天京城就沒安全的地方了,我昨晚是急的什么似的,叫人四處去找,一直沒找到,后來聽著有人在外面巡邏就叫人過來問的,打擾了大人休息。”
“無妨無妨,只是起初嚇我一跳,以為姑娘那邊……沒事就好,”
增壽說話時一雙如清泉般的眼睛一直盯著岑蓮官,后者臉紅了低著頭去,卻忘記這么一低頭露出修長潔白的脖頸,像一只小小的白色天鵝。
“大人說的是,帥府一定是沒事的,這里守衛森嚴。”
“是啊,就算是初七得罪了大帥和九帥,我想以大帥的胸懷一定不會和她計較的。至于九帥,這個,呵呵……”
“對啊,九叔,我去找九叔!”
岑蓮官忽然驚醒,初七在院子里忽然就不見了,沒回來還能去哪?一定是被九叔抓了,九叔一直脾氣不好,抓了初七出氣太正常了!
想到這,她急忙對增壽福了福身子:“打擾大人了,我這就去問九叔。”
“慢著。”一只手擋在她面前,那手潔白纖長,岑蓮官抬起頭,看到欽差大人一臉嚴肅:“初七是我的人,我與姑娘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