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駕到

第七十七章 九天玄女(三十一)

岑十三在角門下了馬,將韁繩隨手丟給身后的小廝,那小廝瘦瘦弱弱的,戴著帽子低著頭看不清模樣。

哐的一聲門開了岑九怒氣沖沖站在門口。

岑十三笑道:“九哥這是在這里接我?可是找小弟有事?”

“這是你的人?”

岑九走過去,一把掀掉那小廝的帽子,那小廝呀地叫了一聲,急忙伸手捂住頭部,原來這人是個鬼剃頭,有斑禿,前面的頭發幾乎掉光了,怪不得此人帽子壓得這么低。

“方才是他和你一起出門的?”岑九看著那小廝,剛才跟著岑十三的小廝,他并沒有太注意,恍惚記得是個瘦弱的,走路打晃,和這個沒多大差別。

“是啊,九哥怎么這么問。”

岑十三看看周圍,走到岑九面前小聲問:“難道九哥沒有搜到那個……天圣教的殘匪?”岑九哼了一聲,仔細打量著那小廝,

著小廝黑瘦黑瘦的,人長得丑又是個斑禿,怎么看都不會是個女子,著行宮里的女子,怎么也得是看的過眼的。

他揮了揮手叫那小廝滾。

“九哥心情不好啊。”岑十三依然微笑著。

岑九看看他:“十三,不管我過去對你如何,你總是姓岑的,岑家是我們的根。”

‘九哥怎么忽然想到說這些,怎么了?”岑十三一臉震驚。

岑九見他驚訝,又檢查過小廝,不想在和他多說話,轉身就往外走,走幾步忽然轉身問:“十三,才回來為什么出去?”

“啊,是答應蓮官帶桂花糖,蓮官要鄭桂花糕吃。”

岑十三說著晃了晃手里的紙包。

岑九看了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

待岑九走了,岑十三那個小廝轉過身,朝岑十三笑了一下,岑十三揮手:“趕緊把馬牽過去。”

岑十三托著桂花糖走到岑蓮官的院子,沒進門就聽著里面岑蓮官發脾氣。

“什么啊,把我院子的人都帶走審問?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姑娘不要生氣了,聽九帥說是女匪徒逃了,這院子里的丫頭都要問一問的。”

老奶媽在一邊低聲安慰。

“都是跟了我大半年的人,說換就換。”

岑十三笑道:“蓮官,桂花糖買回來了。”

岑蓮官意興闌珊:“十三叔,現在誰還有心情吃這個。”

“這是怎么了?”

岑十三看看院子里只剩下個老媽子伺候,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問:“這院子的丫頭呢?怎么不來伺候姑娘。”

“十三叔,九叔把我的人都帶走了,說走了個女教匪。哪有這樣的,我院子的丫頭哪能是教匪啊。”

“這也不能怪九哥,為你安全著想,聽說欽差大人的院子都差點被拆了,地磚都給一塊塊敲過。”

岑蓮官緊張的問:“那……可是偶……搜到什么沒有。”

“沒有,什么都沒有。”

岑蓮官松口氣:“啊,那就……那實在是太過分了,”

帥府被搜查個遍,沒有找到可疑女子。

著火后出門的幾個人也都被盤查過,那個護衛是一個人出門去買醬牛肉的。兩個人一起出門的就是岑十三,可岑九是看著他帶小廝回來的。也仔細看過那小廝,不是女子。

這就奇怪了,一個受傷體弱的女子能藏到哪里去?

“那個秦姑娘家也調查過了,今天正使沒有過去,也沒外人去。”

岑九連秦九姑娘舅舅家都沒放過,也跑去翻找一遍。

既然人沒送出去,那就只能藏在院子里,岑國璞怒氣沖沖,下令將岑蓮官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打死,還派人叫岑蓮官過來觀刑。

這天晚上,整個帥府都回蕩著女子的哀嚎聲。

岑蓮官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爹爹,您放過她們吧,和她們無關,她們都是無辜的。”

“和她們無關就是和你有關了?那女子到底被你藏在哪里?”

岑蓮官本以為岑九院子里的丫鬟們帶走只是過一遍堂審問一番,沒想到晚飯后就被通知要她來書房。一來就看到五個丫鬟都被捆著,兩個士兵手里拎著板子擺好了架勢,一下下打著。

第一個挨打的丫鬟發出陣陣哀嚎聲:“姑娘,救我。”

“打死,全都打死。”

岑九喊道:“用力給我打。”

“不能打,她們是我的人,爹爹,不能打。”

“一個女匪逃了,就在這院子里,蓮官,你可知道她藏在哪?”岑國璞冷冷地問。

岑蓮官驚叫:“爹,我怎么能知道。”

“那就打,逃的是女匪,那天圣教最詭計多端,擅長用邪術,沒準易了容換了面皮就藏在這些丫鬟中間,全都給我打死。”

岑國璞看了一眼,岑九急忙喊道:“打死,全都打死。”

板子一下下沉重地打下去,那丫鬟慘叫道:“大帥,奴婢真不知道什么女殘匪,奴婢伺候姑娘大半年了。”岑國璞根本不聽她解釋,找不到那逃走的女子,這院子的丫鬟就都是懷疑對象,寧可錯殺決不放過。

“大人,是大帥綁了岑姑娘院子里的丫鬟,說要一個個都打死呢。”

打聽消息的護衛回來稟告。

羅凡握緊拳頭:“為什么打死她們?”

增壽冷笑:“自然是懷疑逃走的那個還在院子里,這院子就這么大,找不到人就把所有女的都打死,這岑大帥也是笨,萬一那逃走的女子裝作男子可怎么辦?”

羅凡聞言快速地瞟了他一眼:“不能吧,這是不是殘匪叫岑姑娘挨個辨認一番就是,何必非要打死?”

增壽笑道:“你不知道殺雞駭猴嗎?這是打給岑姑娘看,也是打給咱們看的,再說萬一那女匪要是易容換臉呢,只要是女的統統打死,這招真是夠狠的。”

“大帥,這個沒氣了。”

只聽到板子沉重的聲音,丫鬟再也叫不出來聲音。

院子里彌漫著血腥味,岑蓮官渾身抖成一團:“爹爹,不要再打了。”

“那你告訴爹爹,那女教匪到底藏到哪,還有那角樓是怎么著的火。”

岑國璞看向女兒:“你把事情說清楚我就饒了她們。”

“爹爹,女兒真的不知道啊。”

岑蓮官看了一眼剩下那四個瑟瑟發抖的丫鬟,再想到欽差大人那張笑臉,她咬緊了唇。

“還是不說?你真叫我失望。”

岑國璞惡狠狠地盯著女兒:“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爹爹怎能如此說話,女兒什么都不知道說什么?院子就這么大,找不到人那就是逃了啊。”

“胡說八道,一個受傷的女子沒人幫忙能逃到哪里?”岑國璞見女兒還是執迷不悟,喝道,“繼續給我打,全都打死!”

剩下四個丫鬟痛哭道:“奴婢們什么都不知道啊,姑娘自己出去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奴婢們都不知道。大帥饒命啊。”

岑蓮官痛哭:“爹爹,求求您。”

她用力地磕頭,一個接一個,她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父親的可怕之處。他寵她,他舍不得打她,但會用更可怕的招數折磨她,讓她眼睜睜看著朝夕相處的丫鬟被活活打死。

是血流下來了吧,視線漸漸模糊,眼前這個父親,不是記憶中慈愛的父親,是什么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同魔鬼。

倒下去那刻岑蓮官忽然笑起來:“哈哈哈,我是九天玄女下凡塵,我不是你的女兒,我是九天玄女下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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