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跑來喊:“大人,岑姑娘,瘋了。”
增壽手里端著的茶碗紋絲不動,點點頭說:“知道了。”
羅凡坐不住了:“什么岑姑娘瘋了,你將話說清楚點。”
“大帥打死了一個丫頭,岑姑娘一個勁磕頭,大帥還是要打,岑姑娘就氣瘋了,嚷著她是九天玄女,哎呦,那個樣子和上次初七姑娘瘋了是一模一樣啊。”
羅凡急了,起身就要往外沖:“不行,我得去看看。”
“站住。”增壽喝道,羅凡聽話地站住腳:”小六,卡岑姑娘可是你……“
”大帥自打他家人,逼瘋了他自己的女兒,和咱們有什么關系。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增壽的聲音風輕云淡。
羅凡眼睛瞪老大,滿眼都是不相信:“可是之前……你不是……”他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說出口。
他之前可是對岑蓮官獻殷勤還借著被岑九踢傷的機會求娶的,怎現在變得這么冷漠。
“大帥打他姓岑的人,和我們有什么關系?人家調虎離山叫咱們去吃飯結果卻派岑九來搜查屋子,差點就掘地三尺,這種鳥氣你也咽得下?”
“可是……”
“沒什么可是,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也是姓岑的事。”
增壽看了一眼茶碗,瞪了身邊一個護衛一眼:“順子走了,這泡茶的人都沒有了。”
那護衛不好意思地笑笑,拎著茶壺走出去。他是個武夫,出門時茶壺差點撞到門框上,壺蓋哐當一下,增壽叫道:“廢材廢材,要你們何用?我不在,人家差點將院子翻過來。”
護衛可不是小太監,分辯道:“那我們也攔了啊,九帥那是什么人,沙場上殺伐決斷打出來的,幾個人能攔得住他?”
增壽招手:“來來,你說說,你怕不怕大帥和九帥?”
那護衛站住,想了想道:“當然是怕的,小的們在京城也是一貫橫行霸道。和大人差不多。”說到這護衛笑了一下,增壽起身作勢去踹他;“奶奶個腿兒,怎么就和我一樣了,老子在京城可沒少干劫富濟貧的事兒。”
護衛笑著作揖:“是,是,我們在京城也是霸道慣了的,可和人家戰場上見真章過來的是真不能比啊。成三還嘀咕著,說再堅持一會兒一準兒被九帥給按趴下咯。”
增壽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去泡茶了。
看那護衛走了,他朝羅凡冷笑一下:“看明白了嗎?”
羅凡愣住:”什么看明白了嗎?莫名其妙。”
“護衛都能看懂的事你看不懂?我們倆加上十個大內高手,困一起都不夠岑家兄弟打的,和人家硬碰硬,雞蛋撞石頭,得橫著出天京城去。”
“可明明是你,你在暗地搗鬼,那岑姑娘才……”
“話是不能亂說的,我什么都沒做。”增壽聳聳肩,手一攤,“好吧,我明天會去看望岑姑娘,如果大帥和九帥允許我上門的話。”
“你……真叫人寒心。”
羅凡恨恨地扔下一句話,走到院子里,爬上后面的山坡,眺望遠處的院子。
那院子里燈火通明,挨打的哀嚎聲已經聽不到了,想來此刻一定亂成一團了吧。
羅凡握緊拳頭,心糾結在一起。
“啊!救命啊!”
慘叫聲再次響起,羅凡狠狠地一拳打在樹上。
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增小六做的,卻要叫無辜人背鍋!
“繼續打,不許停,打死為止。”
岑國璞陰沉著臉,用力將茶碗擲向女兒。
哐當一聲,茶碗在岑蓮官面前碎了,瓷片飛濺,劃破岑蓮官稚嫩的小臉,她哈哈笑著,伸手抹了一下臉,繼續大笑:“哈哈,出血了,我是九天玄女,你敢打玄女?”
岑九叫道:“大哥,你這是做什么?”
岑國璞陰沉著臉指著士兵:“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死她!”
那丫鬟發出瘆人的慘叫聲:“姑娘救命啊,姑娘。”
岑蓮官像是什么都聽不到,也不覺得疼,站起身拍著手笑道:“打得好,打得好!打死這些妖魔鬼怪。”
岑蓮官從小受寵,那可真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口中怕化,現在臉上一道血痕,頭發上裙子上還沾著茶水和茶葉沫子,形容狼狽,岑九心疼地伸手去拉她:“好了,蓮官,別嚇九叔啊,這事啊咱們就過去了,大哥,你快發話啊,別打了,別嚇蓮官了。”
蓮官一把甩開岑九的手:“走開,你們這些妖魔鬼怪,我是老天爺派下來降妖除魔的,你們一個個都得死,都得死!”
她伸出手,指著周圍一遍,眼神呆滯。
岑國璞要被氣死了,這個小女兒他一貫寵愛,何曾見過她這般瘋瘋癲癲的樣子,他用力一拍桌子:“你看你像什么樣子,為了一個男人,竟然……”
“大哥,事關蓮官名節,蓮官是真的被邪祟迷了心智,大哥,你想想那個初七,那荷塘里的……大哥,你看,蓮官,這可憐的妹陀都成啥樣了。”
蓮官看看周圍,指著遠處道:“啊,九天玄女!”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岑九正站在她面前,一把將她扶住,岑蓮官軟綿綿地倒在岑九懷里,臉上又是血又是水,神態駭人。
這嬌生慣養的侄女成了這般,岑九心疼起來,一把將蓮官抱起,大叫道:“叫郎中,去叫郎中啊。”
岑國璞站起身,看向弟弟懷中抱著的女兒,這孩子出生時正趕上自己在家,親手從接生婆手里抱起那個香香軟軟的小東西,這些年從沒對她說過重話,現在竟然用茶杯丟向她,他心里如何不痛。
“冤孽,都是冤孽。”
岑國璞揮揮手,示意士兵將人都帶下去。
岑九道:“大哥,咱們家蓮官性子單純,斷不會想出這些邪門歪道來騙人的,一定是她身子虛,在花園被那邪祟給迷了,那個叫初七的不也是這樣?定是那舞女鬼魂作祟。”岑九狠狠地說,“我這就叫人把那荷塘填了,看還有誰敢作祟。”
岑蓮官眼睛緊閉,聽到這句話心里稍稍松口氣:還好,剩下的丫鬟今天是保住了,可是這法子只可一時不能長久,接下來該怎么辦呢?大人,蓮官為你真是連面子都不要了,你可千萬不要辜負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