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蓮官冷著臉不動地方也不叫人。
岑十三一臉尷尬,也站著不動。
他是根本沒想到增壽現在竟然破罐子破摔,直接將他們倆的關系暴露的干干凈凈,他這是要明著把天京城的水攪混啊。
白嘉年非常不客氣地說:“我這就叫人將鎖子砸開。”
增壽嘿嘿一笑:“小菜一碟。”
說著回頭看向岑蓮官,忽然伸手從她頭發上拔下來一根發簪。
岑蓮官怒道:“你做什么?”
增壽也不理她,用發簪尖頭對著那鎖子撥弄一會,嘩啦一聲就把縮頭打開了。
然后將發簪在門框上蹭了蹭,又要插回岑蓮官頭上,岑蓮官氣惱的往后一退,增壽朝她眨眨眼睛:“別害羞啊,咱們可是經過大帥認可的未婚夫妻。“
岑蓮官瞪了他一眼,卻什么都沒說。
若是個閨閣女子,當著外人被人這么說,早都羞哭了,可這岑蓮官依然落落大方。
增壽本來就知道她也被換了芯子,現在用言語這么一刺激,自己倒有些茫然了。
再粗俗的女子,被人當外人面這么調侃也得翻臉吧?她卻只是一把奪過簪子,眼中竟然還有眼波流動,有點嬌嗔的意思,這可太出人意料了、
可是現在他來不及細想,因為鎖子一開,白嘉年已經等不及從他身后伸手去推門了。
白嘉年比他長的高壯一些,袖管擦著他的肩膀,像是將他摟在懷里一樣,吱呀一聲就將門推開了。
自然是空無一人。
白嘉年拔出腰刀,在青石磚地面上敲敲打打。
增壽則盯著墻角,一動也不動。
岑蓮官看著他,臉色漸漸陰沉下去,一聲不吭抱著胳膊。
岑十三有點發毛,他看看那墻角又看看增壽問:“那里……那里有什么?”
增壽眼睛里有淚水滾動:“他就在那,羅凡,羅黑子!”
是的,他看到了羅凡,一進門就看到了。
羅凡站在墻角里,像是在生氣,不住跺腳,唉聲嘆氣,嘴里還說著什么。
門開了,羅凡看向門口,接著眼光就一直跟著白嘉年移動。
增壽觀察一陣,發現他看得到別人,但是卻看不到自己!
這真叫人無法接受。
岑蓮官道:“羅將軍在哪?怎么我們大家都看不到?”
“你們看不到他,聽不到他說話,他就站在那,就在角落里,他一直在這屋子里沒有離開過。”
岑蓮管以手掩口:“天啊,好可怕,怎么會這樣?”
“是啊,怎么會這樣,岑姑娘你不知道嗎?”
岑壽看著她,一陣冷笑,岑蓮官被他笑的心里發毛,卻還嘴硬著裝作鎮定:“難道是這屋子……鬧鬼?”
白嘉年聞聲過來:“真的在這?大人,我們都看不到,你怎么能看到?”
“我從小就開了天眼,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羅凡一直在這,只是不知中了什么法術,三魂六魄丟了三竅,也許是被妖術給攝走了,你們大家都看不到他,但是他能看到諸位。”
岑蓮官自然也是能看到羅凡。
她也發現增壽進來后羅凡的確是面帶驚喜,可那眼光是沖著白嘉年去的,他對增壽進來沒有任何反應,這說明他根本看不到他。
一想到這,岑蓮官嘴角上揚,得意極了。
你能看到他又怎樣?他根本看不到你,無法和你說話,甚至你要一直看著他困在這里受苦!
這才叫開心呢。
增壽看向岑十三:“黑狗血呢?不是準備好了嗎?”
岑十三愣了一下。增壽道:“死馬權當活馬醫了,這屋子里的確有結界,試試看吧。”
白嘉年問:“結界是什么?羅兄是被藏在屋子里了?有暗室?”
增壽一時也沒法和他解釋,岑十三叫人將一盆黑狗血端來,岑蓮官瞪大眼睛問:“你這是做什么?這可是帥府,不得亂來。”
“我就亂來,你再攔著我潑你好啊?”增壽眼睛一瞪,混不吝的勁又來了。
岑蓮官害怕被潑到,嚇得往旁邊躲了兩步,增壽道:“朝那里潑過去!”
一盆狗血潑向墻角,屋子里瞬間彌漫腥臭的氣味。
那角落沒有任何變化,血都潑在地上。
增壽看到羅凡站在那,身上一絲血都沒有,血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擋住了,都濺了出去,在墻角中間形成大一片空白。
這下連白嘉年也看出問題不對了,指著那空白張大嘴巴:“大人……這難道就是……這就是……”
“對,羅黑子就站在那!他就站在那!”
增壽說到這話時嘴唇開始哆嗦了。
他不信岑十三設下的那個局,可是仔細想想,黑狗血的確是破解邪術陣法最好的東西。現在黑狗血潑過去卻都被擋了回來,他該怎么辦?
“知道他就站在那又能怎樣?我們也看不到他救不了他。”岑十三見增壽臉色變了,柔聲勸慰。
岑蓮官冷笑:“在帥府搞這種事,就是欽差也過分了吧?”
增壽心里有聲音在呼喊:不行,我一定要救出羅黑子。已經和岑蓮官撕破臉皮了,現在不將羅黑子帶走,他會有危險的。這岑蓮官體內也不知是什么東西,萬一將羅凡害了可如何是好。
他想到黑狗血的作用。鬼是滋陰而生,黑狗血確切說為黑公狗血,屬陽,克制陰氣,他不清楚這結界和鬼魂有沒有關系,但現在看被完全擋了回來,好像已經觸摸到問題的關鍵。
那結界是不喜歡黑狗血的,所以將它完全擋下來。
黑狗用的是黑色的公狗,男人是陽,女人是陰,我本是女體,卻做了十八年的男子,又能看到陰物,我到底是陰的還是陽的?
這樣想著,他忽然彎下腰去,從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
岑十三嚇一跳:“大人,你這是……”
岑蓮官尖叫:“你想干什么?”
增壽沒理他們,舉起自己的胳膊。袖子滑落到肘彎,露出他潔白無瑕的半截小臂。
只見他忽然拔下匕首的鞘,用刀刃劃向自己小臂。
岑十三伸手去攔:“瘋了嗎?”
白嘉年整人都愣在那里。
雪白的胳膊上鮮血淋漓,增壽一把推開撲過來要幫他包扎的岑十三,大步走到墻角,將胳膊上的血珠子狠狠地甩過去,白嘉年嘆息道:“大人,這又是何……”
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看到血珠子落地,地面上忽然出現一雙穿著黑色靴子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