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面能加炭火,上面再按個煙囪啥的。
奈何無論從技術層面還是金錢層面來說,都無法實現,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打算定制個一體式自帶架子的大瓦甕。
沒想到,這附近的技術性人才太缺乏了,除了程家,竟是沒有第二家能做得出來。
“別看了,重點不是缸,是架子。”她懨懨地咬了口餅子。
阿致沒多說什么,三兩口解決掉食物,起身撣了撣衣裳:“架子我有辦法,先去看看缸的成色。”
她一愣,死寂地心再度活絡起來。
從這段時間的表現來看,這人開口說有辦法,那八成是真的有。
哪兒還有心思繼續吃餅子,她干脆揣進衣兜里,一馬當先地沖了過去。
近看才發現,情況不太好。
缸身有道半米長的裂痕,邊上還有個嚴重的豁口。
與廢品唯一的區別就在于,暫時沒有四分五裂。
“想來也知道,若是個好東西,怎么可能如此隨意擺在外面呢……”段清秋蹲在大缸前,托著腮唉聲嘆氣。
阿致卻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繞著走了兩圈后,伸出手屈指叩了叩。
咣,咣。
嗡響傳出,沉悶中透著一絲清脆。
微蹙的眉頭霎時舒展開,他果斷道:“搬回去。”
段清秋:“……”
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搬走。
作為一名迅速入鄉隨俗的穿越者,段清秋已經明白一個道理。
對于這里的百姓而言,哪怕是丟在門口的一塊破磚,那也是自家的,旁人染指不得,否則就等著婆子互撕,大戰三百回合吧。
為避免被人當小偷給抓了,她忙攔住顯然比自己更不懂風土人情的阿致,整了整衣裳,敲響了這戶人家的大門。
“你們買這缸,用來做什么?”
非親非故地,段清秋不好直接說要,只能提出買,沒想到對方沒問價錢,倒是關注起用途來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覺得,這是想視情況而定,坐地起價。
眼睛一眨,當即道:“想學著腌醬菜。”
咸菜不值錢,這下沒什么說頭了吧?
誰知那婆子一聽,死氣沉沉地面孔卻突然亮堂起來,甚至多了幾絲笑意。
“還真是巧了,我這缸啊,原本就是做醬菜的!聽說過鎮子上的徐記醬菜么,那就是我家的,只不過后來……老頭子不在了,我也就沒了做下去的興致,轉給旁系小輩啦。”
“啊?呃……好巧。”段清秋干笑了兩聲。
一個破缸,還整出淵源來了,加上據說很出名的招牌,想必要價不會便宜。
最多十五文,她給自己立了個上限。
不管阿致賣的是什么關子,超過這個價,絕對不能買。
打開話匣子后,徐婆子聊天的興致很是高昂,無需他們的回應,自顧自地繼續說了起來。
“他們都說這缸沒用了,讓我扔了,可我舍不得啊……于是他們又說院子小,沒地方擺,我沒法子,只能放在了外頭,你們別看它裂了破了,其實……”
“這是口好缸。”阿致突然道。
段清秋猛地瞠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大哥,不會做生意就別開口,這節骨眼上您老如此評價,是嫌自己錢太多,沒處花嗎?!
果然,此言一出,婆子更高興了,激動道:“小伙子真是好眼光!”
段清秋:“……”
這話真耳熟,以前每次路過那條古董街時,都能聽到類似地驚喜夸贊,其含義基本上約等于冤大頭來了,快宰。
誰知,下一句話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難得碰上個識貨的有緣人,這缸,老婆子送你們啦!”
這是,傻人有傻福?
最后,徐婆子不僅將大缸送給了他們,還主動出借一輛大板車。
雖然沒有家中那輛好用,但此刻天色已晚,若回去后再來,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放到明天再拿,段清秋又不肯,擔心夜長夢多。
于是,夜黑風高的小路上,破板車的吱呀聲響了很久很久……
清晨,小冬和小夏蹲在墻角,一邊洗漱一邊打量著院子里的大家伙。
“這么大,能裝得下兩個我了……”
“有什么用啊,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味道還那么重。”
“是哎,這啥味兒啊,好像有點臭……”
小姐弟倆正議論著,籬笆門被推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咦?阿致哥哥,這一大早你就去溪邊挑水啦?灶房里的水,還不是還有大半么。”小冬歪著小腦袋,疑惑不解道。
“今天要忙的活兒,加上這兩桶都不一定能夠。”
段清秋插了一嘴,將拌好的雞食倒進槽子里,然后伸手到草窩里開始每日的撿蛋工作。
雞崽子們長得可真快,才兩個月不到,一個個都已經膘肥體壯能下蛋了,并且終于不用再喂精細的苞米粒,可謂苦盡甘來啊。
她看著籃子里那六七個圓滾滾的雞蛋,心里美滋滋。
在沒有肉吃日子里,這些可是大葷腥呢。
當然通常來講,沒有哪家舍得自己吃,都是存夠了拿出去賣的。
不過在他們家不存在這種情況,段清秋從未想過靠賣蛋錢活下去,過分節儉,是人生的本末倒置。
“留一半做水蒸蛋,其他的摻到面里,烙幾個雞蛋餅吧?”
對于姐姐今日有酒今朝醉的作風,小夏已經習以為常。
反正到目前為止,他們家還沒斷糧,就先這么吃著吧,不吃也干不動活。
這么想著,她扒拉開布袋,面無表情地又舀了兩勺面粉。
打上三個雞蛋,加一點鹽,調至半稠狀。
刺啦——
倒入鍋中,拎著鍋邊一轉,碩大的一張餅凝固成型,這時灑上一點切得碎碎的小蔥花,翻個面兒,基本上就妥了。
小夏連著烙了五張餅,剛準備洗鍋,手中的木鏟被奪了去。
“再多烙幾張,那粥都能照鏡子了,不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