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歇夠了,到了傍晚,武靜蕊的精神足了些,到外面逛了會兒,沒走多遠,就回來了。
一直悶著,對胎兒也不好。
又吃了些枇杷,好受了些,便又坐在院子里的樹下歇息。
還不到兩個月,一想到還有八個月好等,就有點愁。
武靜蕊摸摸肚子,喃喃,“可不要折騰我啊,小家伙。”
如珠忍不住笑了,“這日子還長著呢,格格剛懷上,小主子哪里能聽到?”
似玉也抿嘴笑,“我瞧著格格是緊張呢。”
一句話戳破了她的心思。
武靜蕊不否認,她的確緊張,自古以來,生孩子就不是輕松的事。
甚至是半條命的事。
她雖然沒經驗,但好歹見過豬跑,光想想就發怵。
她怕疼,也怕隨著孩子越來越大,折騰她越多。
希望這個孩子乖一點,過程中少折騰她。
還不知是男是女,武靜蕊倒希望是女孩,乖一些。
到了用膳的時辰,四阿哥還沒來。
似玉去打聽,回來后臉色有點不好,瞟了武靜蕊一眼,小聲道:“四阿哥去了李格格那兒。”
武靜蕊沒說什么。
早料到了。
李氏也懷著,四阿哥怎么可能不去?這么久了,李氏也非坐以待斃的。
心知四阿哥今兒是不大可能來了,武靜蕊先用膳。
雖然更希望孩子他阿瑪陪著,但若她纏得太過,未必是好事。
除了心里有丟丟不舒服。
她不喜歡和別人搶一個男人,更不喜歡為一個三妻四妾的男人生孩子。
她孩子的阿瑪會有好多孩子,她的孩子將來還要和那些兄弟姐妹去爭寵。
想想就膈應。
她還無法適應這樣的生活。
以后要慢慢習慣。
不能寄希望于男人的專寵,那是癡人說夢。
她也不在意,只是依靠這樣一個男人,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一個人睡覺,總是不安心,那些不屬于她的感受時常擾得她無法安眠,她又怕胎兒有什么意外。
胎氣穩定之前,隨時可能出現意外,何況之前就動了胎氣。
再是不安,還是慢慢地睡著了。
醒來時,窗邊已白了些。
武靜蕊揉了揉眼睛,忽然覺得不對,睜開眼,卻見四阿哥側身躺著,一只手臂摟著她。
他何時來的?
武靜蕊沒敢動彈,四阿哥卻睜開了眼,黝黑的眸盯著她,很是清明。
仿佛并未睡著。
“醒了?”伸手揉了揉她的下巴,嗓音暗啞。
武靜蕊笑,“爺何時來的?”
四阿哥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下巴在她額頭蹭了蹭,嘆道:“剛來不久,見你睡著,就沒吵你,睡得可好?”
這一夜她睡得還好,不能說沒他在就睡不著了。
但醒來看見他,意外之余,心里頭還是暖暖的,嘴上卻說,“沒爺在,不習慣。”
說了好,他豈不是白來了?
嗯,還是要顧著點對方的面子和心情。
果然,四阿哥眉目染了愉悅,嘴角翹起,“現在高興了?”
武靜蕊回抱住他,嬌聲道:“高興了,爺怎么會來?”
四阿哥摸摸她的頭發,“本來要進宮了,順便來瞧瞧你。”
順便?
李氏的院子離她這兒雖然不遠,但也不到順便的地步。
分明是特意來的。
四阿哥卻想,他本不必來,只是想起她之前做了噩夢,自己若不在,她定會害怕。
她又懷著孩子,萬不能出差錯的。
誤不了什么事,索性就來了。
好在她睡得很好,沒什么不舒服的。
他這才放了心。
四阿哥盯著她歡喜的臉,“昨兒李氏不舒坦,爺就去看看她。”
武靜蕊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李姐姐身子重,爺該去看看的。”
四阿哥心道,不過是一日未見,沒她在身邊,倒是不舒服了。
過去有李氏在,他覺得一切都很好,如今多了個武氏,反倒時常惦記著她。
他也不懂,武氏究竟有何魅力?
她與李氏有何不同?
不過是更年輕些,更愛撒嬌,也更磨人些。
他何嘗瞧不出李氏的心思?但一來他不能冷落了李氏,二來他一直待在武氏這兒,不免失了規矩。
他也該去看看李氏的。
半夜卻猛地想起她,生怕她傷心。
來了后,瞧著她一個人縮在被子里,愈發顯得可憐。
想想她以前纏磨的樣兒,怎么可能無所謂?
她怕是在心里邊埋怨,傷心呢。
當真可憐可愛。
四阿哥笑笑,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想爺陪著,就說出來,爺有空會多來瞧你。爺雖然在別處,卻記掛著你。”
李氏的胎氣已穩,沒什么好擔心的,他更擔心的是武氏。
武靜蕊抬眼看他,眼前的四阿哥當真再次刷新了自己對他的認知。
竟然也有對女人如此溫柔遷就的時候。
別的女人想要他陪著都要費盡心思,他卻說出這樣的話。
武靜蕊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爺有空多來瞧瞧奴才和孩子,好不好?”
聲音溫柔,眼角含了絲媚。
剛來的她清純嬌俏,時間愈久,愈發有了些嬌媚的感覺。
更迷人了。
四阿哥嘴角翹著,拍拍她的手背,“爺進宮了,好好歇著。”
武靜蕊嗯了聲,見他起身大步離去,心情一瞬很美好。
宋氏管著內宅,比李氏要溫和許多,不曾尋她麻煩。
當然,自那次后,也沒人有那個膽子了。
武靜蕊過得很自在。
但自在的表象下少不了勾心斗角。
一日,武靜蕊到花園里散步,恰好遇見了李氏在教訓一個奴才,正要避開,就見那丫鬟跪在地上,頭磕得砰砰響,滿臉惶恐,李氏冷漠地坐在杌子上,搖著扇子曬太陽。
李氏身邊的憐兒上前狠狠煽那丫鬟的臉,清脆的巴掌聲和壓抑的哭喊聲清晰可聞。
武靜蕊蹙眉,李氏好歹懷著孕,竟如此狠毒。
略聽得片刻,才知曉是那丫鬟不小心沖撞了李氏,險些致李氏摔倒,動了胎氣。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這樣大動干戈。
李氏瞧見了她,露出笑容,仿佛一點也不為眼前那一幕影響。
可以想見,李氏這樣責罰奴才不是一次兩次了。
“巧了,武妹妹也來了,不好意思,讓武妹妹瞧見了這樣的畫面,真是不應該。”李氏掃向那丫鬟,瞬間冷了臉,“還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