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靜蕊讓乳母抱著隨寧到亭子外的樹下玩,弘昐立刻拽著乳母的手噠噠噠跟去了。
有乳母盯著,武靜蕊可以稍微放心些。
但仍不時看向那邊。
李氏渾不在意,囑咐身邊人,“仔細著些,莫要讓小阿哥傷著了。”
武靜蕊不理會她的話,借機觀察李氏。
她還記得李氏時而掃向隨寧那復雜的眼神,但偶爾又會被厭惡所取代。
厭惡尚能理解,別的情緒是為何?
過去她不理解,后來仿佛明白了。
若她的猜測正確,一切就都有了答案,為何李氏待大格格既關心,又厭惡。
武靜蕊不在乎這些,她只知道隨寧是她的女兒,與別的任何人都無關。
但李氏總是那般瞧她的隨寧,讓她很是不爽。
武靜蕊甜笑道:“弘昐阿哥真是一日比一日大了,愈發有長兄的樣子了,但愿將來弘昐阿哥能多多照顧大格格,他們兄妹的感情愈發深厚。”
李氏渾身一僵,冷冷道:“弘昐還要學讀書騎射,大格格將來也要學女紅,斷不能被旁的事打擾了心思,哪里有機會?”
她更不愿武氏的女兒與自己的兒子親近。
最好兩不相干。
弘昐只有一個姐姐,從沒有妹妹。
沒必要與旁人的女兒交好。
李氏徹底斷了對大格格的那份念想,終歸不是她的大格格,最好以后離她的視線遠遠的。
武靜蕊淺笑不語。
李氏最好斷了對隨寧的心思,否則她可不會容忍。
隨寧還不會玩,只會待在乳母懷里。
弘昐似乎十分渴望妹妹陪自己玩,掂著腳,伸著胳膊,卻一直夠不著,氣惱又急切,臉頰紅彤彤的,啊啊啊地叫。
不得不說,即便是自己討厭的人的兒子,還是越看越喜歡。
孩子嘛,沒必要把大人的感受轉移到他的身上。
武靜蕊真心道:“姐姐可真幸福,弘昐阿哥如此健康,如此活潑。”
李氏瞧她一眼,氣順了些,盡管武氏此話極有可能是言不由衷。
弘昐的健康是她至今最為開心最為欣慰的。
從她的表情上,武靜蕊看了出來,李氏對自己的孩子是十分關心,十分在乎的。
這或許是她們此時此刻愿意和平相處的原因。
人與人之間總有共同點,可以促成兩個人暫時的祥和。
而武靜蕊也可以默默地觀察李氏。
不可否認,人的氣場不合是天生的。
她與李氏不可能成為好朋友,好姐妹,就只能各自為自己打算了。
李氏搖著團扇,道:“有句話,我想問你,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讓爺如此寵著你?”
此話不免帶了幾分嘲諷和鄙夷。
李氏問出此話,絕非好奇,或是沒話找話,或是故意諷刺。
武靜蕊聽出來了,言笑晏晏,“那我就不明白了,但我知道一件事,過去爺喜歡李姐姐,此刻喜歡我,也是理所應當的,總不能全讓李姐姐占了吧?就好似未來總有一個人能替代了妹妹,妹妹很看得開。”
李氏瞥她一眼,哼了聲,“妹妹不說我也明白。”
都有過這一時鮮妍,李氏不好再說,仿佛自取其辱。
李氏不禁看向她的肚子,目光一沉。
都這么久了,或許很快便會再有動靜,怎么想怎么不甘,怨妒溢滿胸口。
“李姐姐很喜歡爺吧?”
李氏愣住,旋即冷笑,“你這是什么廢話?”
府里面哪個女人不喜歡四阿哥的?
武靜蕊微微一笑。
都想得寵,卻未必真心喜歡,但李氏若非真心,如何會在重來一次后依舊對四阿哥寵愛別人而滿臉怨妒?
女人啊,感情使人盲目。
即便經歷了那么多年,李氏還是那樣在意四阿哥。
不得不說有點可悲。
執著于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甚至是薄情的男人,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就像曾經的烏拉那拉氏。
為了那個人的眼光,努力想要做好四福晉,卻也招了那人的厭惡,得不償失。
她沒心思提點李氏,李氏也未必會聽,都是自己選擇的,干她何事?
武靜蕊起身,向李氏告辭,“妹妹就先回去了。”
既然不喜歡,何必委屈自己?沒必要假裝友好。
李氏不言不語,臉色沉沉。
這是嘲諷她嗎?
嘲諷她得不到四阿哥的寵愛?
武氏她得意個什么勁兒?
離新福晉進門的日子愈發近了。
誰也不了解新福晉是何性子,武靜蕊不在意,不表示旁人不在意。
李氏有兒子,自是不怕,她忌憚的是武氏。
烏雅氏一心一意盼著在新福晉進府前懷上子嗣,如此她也算擁有一爭之力了。
一旦新福晉進了門,爺必定要常去新福晉房里,一個武氏,再加上繼福晉,自己就更沒機會了。
可惜四阿哥絲毫不體諒她的為難之處。
烏雅氏恨不得掐死武氏,明明都是爺的女人,憑什么她一人獨享爺的寵愛?
為何不能給旁人一絲機會?
四阿哥并非天天宿在后院,一月內至少有一半時間是歇在書房。
畢竟身為皇子,若貪戀女色,會被人詬病。
但那半個月幾乎從不去其他小妾那兒留宿。
武靜蕊也怪不明白的。
李氏就算了,武靜蕊才不樂意見李氏得意,自然無瑕細思原因。
但烏雅氏是新人,宋氏也還不到年老色衰的時候,四阿哥怎就也不去呢?
過去四阿哥還常常想去李氏房里,武靜蕊仗著四阿哥的喜歡鬧騰,才阻止了幾次。
后來四阿哥卻再不曾去李氏那兒留宿了。
最多就是吃一頓晚膳。
莫非是四阿哥習慣了她?這她可不信。
這種事斷沒習慣的道理。
四阿哥不去找別人,武靜蕊有過經驗,自然不敢再攆人。
想到這兒,她就不得不吐槽。
明明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就算她只是個小妾,勸四阿哥雨露均沾輪不著她。
但她也是好意,免得做的過了,四阿哥覺得她善妒,厭煩了她。
她還是懂得分寸的。
但四阿哥竟會因為她相勸而惱怒,這就很不合理了。
搞的多純情似的。
明明四阿哥偶爾還惦記李氏,當她不知道?
在她看來,四阿哥只是不愿被自己的女人往外推,自尊心作祟罷了。
絕不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