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說的很直接,打定主意敲打一下這個脾氣冷淡的兒子。
以往這個兒子最多對李氏上些心,沒到冷落旁人的地步,還算有些分寸。
如今眼瞧著漸漸沒了分寸,都是因為武氏那個女人。
一個格格,妄想帶壞她的兒子,她豈能允許?
四阿哥沉默片刻,道:“額娘多慮了,兒子知曉分寸,武氏不過比旁人更懂得些兒子的喜好,兒子沒到為她不顧一切的地步。不過因她近來身子重,大夫又說是阿哥,兒子不免多關心些。”
兒子沒發作,還算好聲好氣,德妃松了口氣,“她有孕,你關心無妨,但不能因此冷落了旁人。宋氏是老人,往日里還算本分,多安慰安慰她。欣月是你的表妹,看在額娘和你舅舅的面子上,你也莫要冷落了她。”
四阿哥憋著一口氣,答應了。
見兒子還算聽話,德妃滿意了,又提醒,“那個武氏,額娘當初看在她溫順聽話的份上,才把她給了你,如今瞧著竟是不大懂規矩了,別太縱著了。”
四阿哥依舊繃著臉應下。
一路出了宮,回了府,四阿哥氣不過,仍舊去找了武靜蕊。
武靜蕊瞧出他不高興,整個人就溫順了許多。
四阿哥瞧著,覺得她真像額娘說的那樣溫順,但額娘后面說的恃寵而驕,他不認可。
也許有些,但還在規矩內,他不覺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認為她性子好,不無趣。
四阿哥手撫上她的腰,“又長大了些,嗯?”
肚子更大了,眼前的女人也更有味道了。
“爺不在的時候,可有人欺負你?”四阿哥出聲問。
武靜蕊搖頭,“沒人欺負。”
四阿哥心道,究竟是誰向額娘告狀,他不用想都知道,不過是不樂意計較。
但他終究不喜有人背著他做違背他心意的事。
薩克達氏竟然敢。
是他小看了薩克達氏的膽子。
但若以為額娘的話能改變他的心思,就大錯特錯了。
武靜蕊親了親他的下巴,聲音軟糯嬌柔,“爺可是受委屈了?”
四阿哥一愣,覺得甚是新奇。
從無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他是皇子,誰敢給他委屈受?
但就是有。
額娘,皇阿瑪,十四弟,大哥,太子,都能給他委屈受,他還不能說,甚至不能覺得那是委屈,只能一次次忍著,故作冷漠,誰也傷不到他。
這個他一直寵著的小妾卻說出了這樣的話,說他委屈,似是心疼他。
四阿哥頓時覺得心軟得一塌糊涂。
不枉費了自己對她的疼愛。
四阿哥笑了下,“有小曼在,爺不委屈。”
在旁人面前,他不樂意示弱,堅不可摧才是他要表現的。
但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無需故作冷漠。
武靜蕊握住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爺若在別處生了氣,就想想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想想奴才和隨寧,就高興了。”
四阿哥對她的話感到啼笑皆非,又有些感動。
“好,爺的小曼真好。”
不怪自己喜歡她,怎能不讓人喜歡?
這個讓人心軟的小東西。
武靜蕊隱約察覺四阿哥今日的情緒變化與自己有關,行事不免謹慎了些,故意討好他。
勾的他心火旺盛,熱情了些。
次日晚,四阿哥在正院用的膳,薩克達氏陪同。
用了膳,喝著茶,薩克達氏提道:“爺,昨兒奴才進宮,額娘提起了嫡子一事,前頭的福晉未曾留下一位阿哥,額娘一直遺憾,如今希望妾身能早日為爺添個子嗣。”
她小心覷了眼四阿哥的神色,又道:“妾身知曉,妾身不如前頭的福晉,但妾身對爺之心不比前頭的福晉差,也是一心為爺好。爺若是依舊對妾身不滿,妾身愿意改,就是希望爺莫要如此冷待妾身,也給妾身一個機會。”
四阿哥冷著臉聽著,末了問,“你和額娘說了什么?”
薩克達氏臉色一頓,低了頭,“妾身并非故意,額娘問起,妾身不好隱瞞。若是讓爺生氣,妾身知錯。”她眼中含淚,“妾身身為繼福晉,沒能調和好后院的矛盾,是妾身之錯,妾身只是……努力想要做好……”
四阿哥一掌拍在桌子上,寒了臉,“行了,身為福晉要有福晉的樣子,吃醋拈酸的福晉,爺不需要。”
薩克達氏臉一白。
四阿哥緩了臉色,“爺告訴你,少學旁人那些伎倆,爺給你所需的尊榮,但僅此而已,若你存了私心,任性妄為,便不配為爺的福晉。”
薩克達氏仿佛當眾被掌摑,臉火辣辣的。
若非知曉爺對自己的要求和對前頭的福晉一樣,她都要以為是昨天的事惹惱了四阿哥,四阿哥故意羞辱她。
烏拉那拉氏有一婢女蓮香,并非陪嫁婢女,而是伺候茶水的,偶然見得四阿哥對嫡福晉發火。
薩克達氏為了了解前頭的福晉,特意讓人尋了因伺候不利,以致嫡福晉早逝,而被遣出府的蓮香。
嫡福晉烏拉那拉氏曾經的陪嫁婢女都有了好去處,或是由四阿哥配了人,或是依對方所愿送回了烏拉那拉氏的娘家,繼續伺候原來的主家。
只有其他婢女差了些,直接以伺候不利給攆了出去。
薩克達氏給了些好處,將蓮香的妹妹收到身邊伺候,解了蓮香家里的燃眉之急,蓮香便將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了她。
四阿哥對前頭的福晉尊重有余,但同樣要求甚多。
據蓮香所言,四阿哥最是重規矩,嫡福晉進府多年,四阿哥處處要求嫡福晉擺正姿態,端莊大方,莫要學那小妾伎倆。
雖是背著旁人訓誡,但也的確不給烏拉那拉氏的面子。
烏拉那拉氏之所以做的處處妥帖,讓四阿哥滿意,全是長久以來投了四阿哥的喜好。
是以薩克達氏很明白,做四阿哥的福晉有多么辛苦。
雖然身為皇家婦,必須端莊賢良,但四阿哥也著實太頑固冷漠了些。
四阿哥不喜歡自己的福晉流露出小妾的姿態,可謂要求甚嚴,她也只得忍耐些,不再為此觸怒四阿哥。
但若太過端莊,總會失了些趣味。
否則,男人為何個個偏寵小妾?
她從來知曉,若不低下姿態,很難得到丈夫的喜愛,到四阿哥這兒卻碰了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