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小狗瞬間打鬧成了一團。
寧櫻一邊跟著四阿哥往屋里走,一邊低低喚了一聲小餛飩。
小餛飩回頭看著她。
墨痕“汪!”地叫了一聲,似乎是催促的意思。
小餛飩愣在了原地,為難地跺了跺四只小腳腳,猶猶豫豫地在墨痕和寧櫻之間來回看了好幾眼。
最后它還是一甩頭,毅然決然地跟著墨痕跑了。
寧櫻默默兩行淚:狗大不中留……
小餛飩一邊跑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寧櫻。
鏟屎的,我一會就回來嗷!
堂屋里,中央的膳桌還沒撤下,桌上的盤盞倒是剛剛收拾好。
四阿哥坐了下來。
寧櫻看四阿哥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一層汗珠子——如今這天氣也漸漸熱了。
她想了想,就吩咐人打涼水來,給四爺洗個手。
不一會兒,水盆,皂角,手巾都被婢女們輕手輕腳地捧了過來。
水里浸了少許的干荷葉,透出幽幽的苦香,水花在盆里輕輕蕩漾著,看上去就透著一股涼意。
四阿哥沒說話,理了理袖子,將雙手浸入了盆中。
洗過之后,他愜意地取過手巾,擦了擦手,扔到旁邊清揚捧著的托盤里。
清揚行了個禮,捧著托盤就往后退了幾步,有意給格格和四爺留出了些空間。
看婷兒還托著水盆,呆呆地站在前面,清揚伸腳踢了踢她的腳后跟。
這一會婷兒終于學聰明了,回頭看了一眼清揚姐姐,吭哧吭哧地紅著臉,托著銅盆退后了。
屋里,四阿哥沒說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做了個手勢,示意寧櫻不必站著。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面前的燈火,微微凝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
寧櫻安安靜靜地陪坐在旁邊。
四阿哥不想說話,她也不打算強行找話題尬聊——人家小潘子都提醒過了:四爺今天從宮里出來,瞧神情不大得意。
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想靜靜的嘛。
片刻之后,四阿哥轉了頭,看了寧櫻一眼,見寧櫻規規矩矩地坐著,兩只小手手放在膝蓋上,一只手還微微團了起來。
就很乖。
四阿哥的眉眼微微擰了擰,突然生硬地問了她一句:“你餓不餓?”
寧櫻:……
她舒展了眉眼,沖著四阿哥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小聲回答道:“妾身已經用過晚膳了。”
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問四阿哥:“爺呢?妾身這兒用熱水溫著點心呢!四爺要不要嘗嘗?”
四阿哥撩起眼皮,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眼。
面前的少女眉眼彎彎,下巴有小巧秀麗的弧度,修長的脖頸膚色白皙,在搖曳的燈火下透出淡淡的粉——是一段天然不自知的風情。
“就寢吧。”他收回眼神,遮住漸深的眸光,瞇了瞇眼,干脆利落地道。
寧櫻:……!
為何四葫蘆你今天如此直接!
奴才們侍候完洗浴,又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屋子里還氤氳著淡淡的的水汽。
垂下了床帳紗幔,清揚最后一個倒退著出去,低著頭就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寧櫻坐在床邊,四阿哥在她身側坐下。
他眼神落在她手上,看她已經無意識地把衣裳的布料在手心里揪成了一團。
因為低頭,小嘴顯得有點微微嘟著,就流露出幾分少女天真的稚氣。
可愛可憐。
四阿哥微微抿唇笑了一下,喉結滾了滾。
他的笑意很淡——如風過水面,波瀾不興,轉瞬便捕捉不到了。
他起身熄了燈火。
寧櫻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身子一輕——是四阿哥已經直接攬住她的腰,將她放在了床鋪上。
他動作略大了些,牽扯得帳子頂懸掛著的淡粉色櫻花荷包的流蘇晃動不休。
寧櫻整個人都陷進了柔軟的被褥中。
她下意識緊緊扯住了四阿哥的袖子不放手。
這動作實在傻氣得可愛,四阿哥啞然失笑,眼中笑意深深。
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開。
寧櫻這才意識到:嚶!(ω)
她趕緊松了手。
鼻中充盈的都是四阿哥身上好聞的沉水香,聽著他微微急促的呼吸聲,想到上一次的情形,寧櫻不由地耳根子發燒了起來,
她悄咪咪掀開被子一角,捂住臉,跟只小鴕鳥似的,想往被窩里鉆。
四阿哥好整以暇地直接握住了她的肩膀。
很纖秀的肩膀,觸手暖熱,在他的手掌下微微輕顫著。
“別怕。”四阿哥用略微低啞的嗓音道,指尖微微描摹過她的后脖頸。
他伸手去摸索,在被褥之間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地捏了捏。
半夜的時候,胤禛起身攏好了床帳,才起來叫人。
清揚和婷兒是一直在外間堂屋守著的,聽見里面動靜,立即送了燒好的熱水進來。
兩個人合力將熱水倒進了屏風后面的洗浴木桶,又兌上涼水,將水溫調合適了才退出去。
寧櫻軟成了一攤泥,渾身的骨頭都幾乎被拆了。
她聽著婢女們提著水桶,進進出出,只能趴在枕頭上一聲不吭。
墨色的長發披散了一枕。
四阿哥知道她這時候難免不好意思,于是沒讓奴才侍候,直接叫人出去了。
等到洗浴完,寧櫻困得眼睛根本都睜不開了。
于是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
抬手揉了揉眼睛,在床上翻了個身。
腰酸背痛。
寧櫻剛睜眼,就看見小餛飩在面前。
它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小爪子趴在床沿上。
因為昨天跟著墨痕而去,它此刻微微耷拉著腦袋,神情中有些不好意思。
鏟屎的,對不起呀……()
寧櫻伸手摸了摸小餛飩的腦袋,小餛飩微微側了毛茸茸的小腦袋,讓寧櫻摸了。
隨后它哧溜一下就跳躍上了床鋪里,歡歡喜喜地扎進了被窩里,不由分說地就和寧櫻臉貼著臉。
清揚聽見動靜,估計自家格格差不多醒了,她捧著裝洗臉水的銅盆進來。
剛進門,就看見小餛飩只露出胖胖的小屁股,在被窩外面直搖尾巴~~
清揚放下水盆在架上,連忙道:“格格,可不能讓小餛飩上床——今兒下雨了,它剛才在院子里地上玩呢!爪子上都是泥!”
寧櫻聽說下雨了,抬頭向窗外看了一眼。
果然天色稍暗。
窗扉屋檐之間,落雨聲滴答,猶如畫梁春燕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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