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寧櫻這一陣子喜歡吃超級辣的菜式,這一下也被四阿哥囑咐換成了微辣。
屋子里,清揚和婷兒打了熱水來伺候她洗浴過,褪去了白天去寺廟山路上沾上的塵土氣,換了一身干凈簡素的衣裳。
弘暉于是把尚書房里今天的經過講了一遍。
四阿哥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
和他估計的差不多:畢竟才離過年沒多久,這幫小子們的心還沒收回來呢。
弘暉還沒握住妹妹的小手,三格格已經跑了進去,進去就沖到了床前,先在父親面前轉了一個圈賣萌,然后就道:“額娘,以后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生了,我來幫你照顧。”
寧櫻笑著問她道:“你怎么照顧呢?”
三格格背著小手手站在原地,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一圈,就很機靈的舉起手大聲道:“我會做糕點,做給他吃!我還會畫漂亮的衣裳,讓繡房的人做出來給他穿!”
誰有心思能好好上課呀!
當年他像弘暉這么大的時候,每逢這種過年的期間,其實也未必能百分百沉得下心來。
能把布置的課業全部都消化完畢,就已經不錯了。
因為寧側福晉懷了身孕,頓時小膳房的菜單就要有調整了。
兩個孩子手拉手的到了里屋門口,就聽見額娘和阿瑪正在說話。
額娘聽上去似乎是在撒嬌提要求的樣子,但是不管她說什么,阿瑪都只是寵溺的答應著:“好。”
三格格聽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沖著弘暉就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小乳牙。
弘暉只好大聲咳嗽了一下:“阿瑪,額娘,兒子來看額娘了。”
里面的談話聲停止了,只聽四阿哥揚聲道:“進來!”
四阿哥在旁邊也笑了。
他看著三格格的時候,都是滿臉慈父的神情,但是一轉頭,看著弘暉的時候,笑意就收斂了一些:“今日功課如何?”
寧櫻清清爽爽的一出了屋子,就看見桌上一桌熱騰騰的菜肴已經擺好了。
猛一看好像也挺不錯的,但是再仔細看看——這也忌口,那也忌口,簡直她平時里愛吃的好多東西就不在桌上了。
四阿哥已經坐在桌子邊了,坐得身姿筆直端正,看見寧櫻出來,他立即起身過去,不放心的扶著她,看著她在桌邊坐穩了,這才自己坐下來,又道:“洗浴的時間不宜過長,否則于氣血不利。”
好吧,看在四葫蘆顏值的份上,也只能忍了!
寧櫻又有了身孕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正院福晉耳朵里。
這一次,福晉連酸都酸不出來了。
第三個孩子了……
倘若往后,她再生不出嫡子出來,這府里就真的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大格格也聽說了這個消息,聽完之后,立即就跑到四福晉身邊了。
她知道嫡額娘對著寧側福晉的心情,十分復雜。
或許,作為女兒,她應當站在寧側福晉的對立面。
但是大格格想到自己小的時候,寧側福晉每每對著自己溫柔的笑容,她就鼻子酸了酸。
無論如何,從內心深處,大格格沒法真正去討厭寧側福晉。
她真的……是個能給別人帶來溫暖的人呀……
傍晚的時候,大格格親手捧了一碗莼菜湯,送到了福晉的面前:“額娘,這是女兒親手孝順您的。”
如今正是天寒地凍的時節,這莼菜也是難得,福晉低頭望了一眼青碧如玉的碗盞,伸手接了過來。
大格格看她接了,心里就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然后坐在旁邊,慢慢的,就有意無意地說到了直郡王家大格格的親事。
嗯,這還是過年的時候,進宮聽福晉們之間聊八卦的時候,大格格才知道的。
其實若是嚴格按照年齡來說,直郡王家的女兒,并不比大格格年長多少歲。
之所以這么早的就定下了婚事,也是因為人選滿意。
先定下婆家,等到以后姑娘養大了再嫁過去。
大格格對直郡王家的女兒很是有些印象——雖然身份尊貴,但是長得像個矮胖墩,鼻子眉眼都沒一處遺傳她那漂亮額娘的。
可以說那個女娃娃和“美人”兩個字沾不上半點關系。
若是論心性,更是又遲鈍又幼稚——聽說給自己找婆家,那姑娘還咧著嘴傻樂呢。
一點都不知道害羞!
但是沒關系啊,人家有后臺。
大格格想著想著,就有些出神了。
世上萬事,大抵如此:有人珍惜而不得;有些人得到而不惜。
大格格垂頭想著想著,不由地就想到了自己身上——若是她嫁了出去,嫁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庭里。
她相信自己能有能力站穩腳跟。
若是……
大格格實在沒忍住,很委婉的就跟福晉提出了:意思是想讓四阿哥趁著如今朝中還有大把好人家的時候,給她找一個如意夫婿。
她就差沒對著福晉賭咒發誓了:若是自己嫁得好了,必定會和夫婿一起,好好孝順福晉。
大格格年紀雖然小,卻自己覺得自己悟出了一個道理:一件事情,如果你不分給別人一些利益,別人憑什么要給你助力?
把好處留給自己不香么?
福晉聽著大格格口口聲聲說以后要孝順自己,她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她知道大格格這孩子心思是早熟了些,但也沒想到已經熟成這樣了——這才多大一點的小屁孩,就已經想著為自己的未來籌謀了。
“你……”福晉一時語塞。
大格格恰到好處的,終于露出了一絲女兒家的嬌羞,走過來輕輕依偎在四福晉身上,柔聲道:“女兒也只是這么一說,一切全聽額娘的吩咐。”
四福晉在那么一個瞬間,腦海里忽然不知道為什么,就劃過了一絲冷酷的念頭:全聽額娘的吩咐?
讓你扶蒙,去不去?
撫蒙的格格們可沒什么好命的,有的甚至紅顏早逝。
朝廷會再嫁新人過去。嫁完親的,嫁宗室——譬如親孫女這一類。
寧櫻:……你嫌我動作慢就直說嘛……
這么些年過來了,她早就習慣了他動不動就會充滿爹味的說教——頂著一張少年臉,偏偏說出來的話都是老氣橫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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