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沒有拿多少——頭痛、牙痛、胳膊酸痛,酸軟無力。
甚至連牙齦也在隱隱作痛了。
發熱的滋味并不好受。
從廚藝空間里退了出來,寧櫻昏昏沉沉的剛一睜眼,回到接秀山房的空間,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眉眼。
是胤禛!
他捧著她的臉,眼里是難得一見的惶急,看她睜眼,他喘出一口長氣,沙啞而急促地道:“櫻兒!”
寧櫻看他額頭上冷汗都是細細的一層。
她剛想抬手替他擦一擦,手指在被窩里碰到了幾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寧櫻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將胳膊彎里抱著的幾瓶調味品深深的往被窩里藏了藏。
她往胤禛身后看去:婷兒一臉都是淚水,能進屋子里伺候的奴才全部都跪在地上了。
人人臉上都是天塌下來了的表情。
還有幾個太醫——盡管經歷多了大場面,瞧著臉色也發白。
直到看見皇貴妃醒過來,幾個老太醫都喘了一口氣。
寧櫻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一個太醫手中還捏著銀針。
盡管已經在康熙雍正年間生活了這么多年了,她還是最怕這個。
記得穿越之前,她經常看過類似的新聞,說有去做針灸的人,針忘了拔了。
結果一根長針遺留在人體上,過了好幾天才發現。
聽著就超恐怖!
她下意識的就往旁邊閃了一下。
胤禛一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視線一眨不眨的緊緊盯著她:“你方才暈睡過去了,朕如何喚你,你都不省人事!”
他素來喜怒不形于色,說話也只是就事論事,從無浮躁夸張。
如此寥寥數語,說的雖然簡單,但是寧櫻看著胤禛微紅的眼圈,就知道剛才她在神秘空間里,無知無識。
這邊的人叫不醒她,肯定把胤禛給嚇壞了。
“我沒事……臣妾沒事。”寧櫻躺著,半瞇著眼看著胤禛。
她一邊說,一邊為了安慰他,從被窩里伸出手去就握住了胤禛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微微捏了捏。
太醫們都上前來了,問過診之后,就說黃貴妃的發熱狀況雖然沒有緩解,但是也沒有加重。
風寒生病,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若是什么藥喝下去便立竿見影,那這藥性也就太猛烈了。
并不是好事。
胤禛聽完了才算放心一些,他揮了揮手,讓旁邊的人都下去了,連婷兒被趕出去了。
婷兒一邊回頭看著主子,一邊就看見萬歲正親手給主子喂水喝。
寧櫻躺在床上,就聽見外面隱隱約約的有人說話聲,似乎是弘晝的聲音。
“弘晝也過來了?”她問胤禛。
胤禛點頭:“朕怕他吵著你休息,讓他在外面等著。朕今日本事又叫到他中午過來考校功課,結果他沒見著朕的人,才知道額娘病了,這不,剛從上書房出來,人就過來了。”
寧櫻不想說話,半躺著瞇著眼看著胤禛。
胤禛也不說話,伸手放下了床帳。
他自個兒坐在床沿邊上,皇貴妃規格所用的床帳從他頭上傾斜下來,擋在他背上,看起來有些像一張巨大的簾幕,擋住了外面的世界。
只剩他們兩個。
“下次別這么嚇朕。”他低聲說道,撐著手在她身側,凝視了她許久,然后微微俯身,低頭親了親她亂糟糟的鬢發。
他伸手輕輕的一遍一遍摸著寧櫻頭頂,動作很輕很柔,帶著深深的眷戀與憐愛。
寧櫻嗓子疼,不好說話,趁著他俯下身的時候,輕輕的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算是撒嬌,也算是安慰。
胤禛抬起身,伸手慢條斯理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望著她的眸光意味深長。
寧櫻:……我還是個病人!
眼看著她肩頭微微露了一些出來,胤禛俯身過去,伸手輕輕的拉了拉被子,想替她掖好被子角,結果手就不小心觸摸碰到了被窩里的東西。
調料罐已經不知不覺的滾落到了被子邊緣,露出了一半。
“這是什么?”
他順手就把調料罐給抽出來了。
寧櫻暗叫一聲糟糕,已經來不及了。
她手腳僵硬地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等到看到胤禛手上已經抓著了一只玉蘭花瓷罐,上面寫著兩個字:“花椒”。
萬幸!
眼看著胤禛還要將罐子轉過去看,寧櫻趕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萬歲!”
好在她從前就有喜歡把菜譜帶上床的習慣,有時候還會在床上邊圈圈點點,邊畫畫寫寫。
這種場景,胤禛也是見過不少次的。
胤禛誤以為櫻兒是怕自己批評她——癡迷廚藝,甚至連生了病了,還把這些調味的瓶瓶罐罐帶到了床上。
他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低頭望著她道:“朕不說你。”
一邊說,一邊胤禛就將花椒罐子還給了寧櫻。
寧櫻趕緊一伸手就給抱住了。
她手掌擋著的那部位正好貼著二維碼,上面還有商家附贈的做菜視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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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胤禛走了之后,寧櫻趕緊就把婷兒給叫來了,先是將罐子中的調味品全部都轉移到了膳房里去,然后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下午。
等到晚間的時候,熱度終于下來了一些。
喉嚨也沒有那么痛了,只是胃口依舊不開——喝了一碗藥就感覺全飽了。
胤禛晚上也沒在九州清晏殿歇著,直接讓人收拾了一大堆奏折文章,然后擺駕接秀山房。
寧櫻在暖閣里休息睡覺,他就在另一邊的書房里批折子,守著她。
奴才們每過半個時辰就會過來匯報一下皇貴妃的情況。
天地一家春之中,烏拉那拉氏也知道了皇貴妃難得生病的事情。
聽說萬歲緊張得很,徑直快將半個書房給搬了過去,就在那里生生地一邊熬著夜,一邊守著皇貴妃。
“那寧氏呢?”
烏拉那拉氏在大部分時候,尤其是私下里的時候,還是更喜歡稱呼寧櫻為“寧氏”,而非皇貴妃。
似乎這樣就能巧妙的維持一種高高在上的平衡。
華寇站在皇后的身后,一邊按照太醫的教法,輕手輕腳給她按摩著疏肝明目的穴位,一邊低聲道:“聽說那位……一直都在暖閣里睡著呢。”
烏拉那拉氏抿了抿嘴唇:萬歲熬夜守著她。
她高枕無憂,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