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爺望著四爺跟溫馨的背影,眉心輕輕蹙起,瞧著這兩人相處的模樣,倒是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沒想到他四哥這樣的性子,私下里居然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簡直是恐怖。
他們一群兄弟里,要論風流,那是三哥莫屬,要論博才,前太子當仁不讓,要說性子憨厚,當屬五哥,他自己……自然是那個夾縫中圓滑生存的人,而他四哥卻是他們兄弟里活的最自在的。
一張臉從小冷到大,看誰不順眼,絕對不給個好臉色,就算是到了皇上跟前,四哥那性子也從不曾多遮掩幾分。
偏是這樣子,皇上反而覺得他真性情,就算是四哥有時候行事睚眥必報,在別人眼里那是刻薄寡恩,偏皇上覺得他誠懇不虛偽。
想起這些,八爺就想吐一口老血。
就這樣的四哥,這么多年下來他也知道,他還真不是裝的,是他的性子真的就這樣。
他不是不圓滑,而是不屑于。
他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而是不妥協。
明知道這事兒費力不討好,可他依舊勇往直前。
就算是太子行事也多有顧忌,偏他做事直來直往,滿朝上下皇城內外,誰沒看過他的冷臉?
就這樣的人,私下里居然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八爺覺得有點懷疑人生。
八爺的思緒亂飛,一旁的八福晉卻神色越發的難看。
那溫氏的確是生的美,可是也值得八爺這樣盯著不放,人都走遠了,還看什么?
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跟四爺摟摟抱抱,簡直是……敗行喪德,不守婦道!
八福晉心里氣得不行,可是當著八爺的面,卻還要咬著牙不能說什么,只得上前輕輕扯扯他的袖子,“爺,該走了。”
八爺猛地回過神來,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福晉眼中的異樣,反而跟她說道:“這個溫氏不簡單,以后見到她避著點。”
八爺是一番好意,但是聽到八福晉耳朵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以前她跟他說與溫氏的不睦,八爺還站在她這邊,怎么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要自己避著她走?
果然是個狐媚子!
八福晉氣的臉色都變了,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咬著牙說道:“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府了,爺慢慢逛吧。”
八爺:……
瞧著福晉真的抬腳就走,八爺也察覺到事情有什么不對了,可他沒想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氣了?
八爺快步追上去,八福晉已經上了馬車,也沒等八爺上車,就讓車夫趕了車走。
被扔下的八爺也有些惱了,這叫什么事兒!
溫馨可不知道她走后的好戲,此時手里拿著糖葫蘆吃著,一手挽著四爺的胳膊。
此時大清入關的時日還短,沒有后日規矩嚴苛,大街上滿人姑娘、夫人、太太們,行事多還有關外祖宗的好爽,細節上并不怎么拘禁。
四爺一手由著溫馨挽著,另一只手里還給她拿著一個糖人,看著她眉眼彎彎開心的樣子,也忍不住跟著笑。
真是不知道挑釁了老八家的,怎么就讓她這么高興。
四爺這么想著,就下意識的給問出來了。
溫馨撇撇嘴,一點也不遮掩,開口就告狀,“你是不知道,但凡我遇上八福晉,她總是要居高臨下的眼神蔑視我,鄙夷我,還要從言語上打壓我。要不是現在我成了親王側妃,還要從身份上壓制我。”
四爺臉就黑了,“還有這事兒?”
溫馨以前也跟四爺提過跟八福晉不對付,但是也不是每回都說,而且吧女人之間的斗爭,沒有牽扯到前院,她也不愿意讓四爺費心。
但是現在不一樣,當著四爺的面八福晉要踩她的臉,她當然要告狀啊。
而且還要把陳年舊怨都要翻出來。
吃什么都不能吃虧!
“可不是,估計八福晉出身高貴,瞧不上我這樣以色侍人的妾室。”溫馨酸溜溜的說道,穿成妾又不是她選擇的。
“胡說!”四爺側頭瞪了溫馨一眼,“你是爺的側妃,怎么還是妾?”
側妃已經是半妻,跟正妻的權責相差無幾,在這里側妃已經不是妾了,而是正經的主子。
“那還不是格格出身,人家哪能瞧得上我?”溫馨嘟嘟嘴說道。
四爺:……
這個他改不了,溫家的家世,能進他的府做個格格,都是仗著她長了一張好臉。
“以后就不一樣了,你是爺的側妃,是幾個孩子的生母,沒有誰還敢瞧不起你。”四爺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沒發現言語中帶著的戾氣。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待我好,所以別人攻擊我的出身,我一點都不傷心。”
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無疑她這次穿越是開了金手指啊,能遇上四爺這樣待她好的人,她真是覺得不虧。
要是嫁個三爺那樣的,真是哭都沒底哭去。
照著田側妃的話說,他們三爺也是好人,待誰都好。
照后世的話說,那就是中央空調,標準暖男,耳根軟,這樣的男人是溫柔,可他是對誰都溫柔啊。
白送她都覺得惡心。
溫馨這話緩和了四爺的神色,反握住溫馨的手輕聲說道:“以后溫家會越來越好的。”
溫成舉跟溫成業的前程也就到頭了,可是溫文不一樣,此子有才干有野心,只要不走歪道,日后的前程必然不會差。
而且還有個愛讀書的溫明,將來就算是在翰林院修書,只要是真有才學,未必不能走出一條路。
有時候受人尊崇,流傳后世的往往就是這些人。
文人的清譽,對于哪一個家族都是可望不可求的。
“那當然。”溫馨喜滋滋的說道,“只要他們不辜負爺的期望,溫家自然越來越好。”
四爺愣了一下,他看著溫馨,她說溫家不辜負他的期望。
溫家的榮耀,在溫馨的心里是要建立在他信任的基礎上,建立在他能用的基礎上。
溫馨這是把他看得比她的家族更重要。
這一刻,四爺覺得心頭沉甸甸的,進了他后院的女子,哪一個不是想著給娘家謀利。
現在回想起來,溫馨好像真的沒有主動給溫家求什么。
一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