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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后,許清凝才從蘇府離開。許竣看到許清凝活著回來,有些驚訝,畢竟真以為她會死在靈廟了。側妃周夢上前張羅著,她穿一身水綠色繡羅裙,外披著白色馬甲襖子,頭發全部盤成了墮云髻,斜插了兩只玉簪,整個人看上去嬌柔淡雅,沒什么攻擊性,外貌是典型的水鄉美人。“郡主,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有吩咐下人每日都去打掃,你回來了,就先休息休息。”
許清凝當初被送去靈廟祈福,所有人都覺得她必死無疑了,周夢其實沒必要討好她的。要么這個人心存善意,要么城府比旁人更深。她很難相信無端的善意,這周夢存著幾分討好的心思,應該是后者。周夢說話也別有深意,看來王府的管家大權在她手里了。許竣還是沒忍住提醒了幾句:“這段時間宮里宮外都很亂,你沒事就別跑出去了,老實待在家里,別給我惹禍。”
許清凝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難得溫順。“嗯。”
她回到自己房里,“紫蘭,你去收拾點行李。”
紫蘭好不容易見許清凝回來了,聽她又打算出門,不由擔心。“郡主要去哪里?”
許清凝:“我想好了,等路上的雪化了,我們就啟程去江南。”
“我們?”
“我,你,秦嬤嬤,還有寧安,我們都離開京城去江南。”
紫蘭從來沒想過還有能離開京城的一天,她很想去外面看看,聽到這話,差點淚目。“好,奴婢這就去收拾行李。”
……當夜,許清凝想到自己快離開府里了,便去了她生母在世時住過的院子,算是告別。她生母名叫秦聽云,是許竣的原配妻子,也就是上一任王妃。其實許清凝對秦聽云沒什么記憶,僅有的那些,都是從秦嬤嬤和許清巍嘴里聽到的,她應該是個溫柔恬靜的女子。秦聽云死后,她住過的院子也就很少有人進來了。許清凝推門進去,灰塵撲面而來,嗆得她咳了幾下,忙用手帕捂住口鼻。一股濃烈的霉味和腐爛氣息,令人生吐。她手里提著燈籠,往前面照了照,然后推開了臥室的門。房間里陳設不算少,都積了厚厚的灰,角落里也是結滿了蛛絲網,人走茶涼所謂如此。許清凝沒往里走,就是站在門邊,有什么液體一滴一滴落下來,滴在了額頭上。她伸手去摸,黏黏濕濕的,血腥味刺鼻。等看清了才確定是血。緊接著,一個東西從頭頂上方落下,懸掛在半空,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瞪著她,離許清凝的臉很近……即便許清凝膽大,也經不住這樣嚇,她差點驚叫出聲,雙腿也有些軟,后退了兩步。緩了會后,她拍了拍胸脯,把燈籠提近了些。原來是一條倒掛在門梁上的黑狗。黑狗已經死了,傷口在脖子上,剛才滴落的血就是狗血,繩子勒住它的后腿,掉在門梁上晃來晃去,可能才剛死不久,血還沒有滴完,身體也不算特別僵硬。許清凝驚魂未定,心生疑云。為什么在她娘的臥室里,會懸掛著一條死狗呢?究竟是誰干的?這事肯定有什么貓膩。她把死狗放置到原位,悄無聲息地退出去了。秦嬤嬤:“郡主,你臉色看起來有些白,怎么了?”
許清凝搖搖頭,她是被嚇到了。“給我倒杯熱茶吧。”
秦嬤嬤給她遞了杯水,“大晚上的喝茶容易睡不著,喝熱水算了。”
許清凝一口灌下去,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那只倒掛的死狗。她心口緊了幾下,“我問你,府上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嗎?”
秦嬤嬤仔細想了很久,說:“奇怪的事倒是沒有,不過小少爺身體不好,王爺請了很多大夫來看,他們都說是普通的小兒風寒,過段時間就好了,可小少爺還是一直在咳嗽。”
秦嬤嬤口中的“小少爺”是趙雨燕所生的孩子,名叫許淇,還只有一歲。趙雨燕三十多歲才生了這么一個孩子,寶貝得不得了,如今失去了許竣的寵愛,自然把兒子當作所有的依靠看了。許清凝曾經用許淇嚇唬趙雨燕,都讓她幾乎沒了半條命。許淇這會兒生病,她怕是寢食難安吧。許清凝捏了捏眉心,“許淇病了很久嗎?”
秦嬤嬤:“郡主不在的日子里,他都是病著的,至今還沒好,天天在哭。”
“我知道了,你回去歇息吧。”
……翌日一大早,許清凝就去了趙雨燕那邊。還沒進門,她就聽到了里頭傳來的嬰兒啼哭聲。趙雨燕抱著許淇,嘴里不知在細細碎碎說些什么,許清凝走到她身邊了都沒發現。許清凝拍了下趙雨燕的肩膀,“王妃?”
趙雨燕差點跳了起來,顯然是被嚇到了,待看見是許清凝后,眼中驚嚇未消。“你……你回來了!”
許清凝:“聽你的語氣,不太希望我回來?”
趙雨燕把許淇放到奶娘懷里,“帶小少爺下去。”
她很害怕許清凝對許淇做些什么。許清凝勾了勾唇,“弟弟生病了,我這個做姐姐的特意來關心,王妃怎么就讓他下去了呢?”
趙雨燕額上有細細冷汗冒出,“這就不勞煩郡主操心了,我會照顧好淇兒的。”
許清凝:“你真能照顧好嗎?我剛剛還聽見他哭聲了。”
趙雨燕似乎很怕許清凝留在這里,她起身道:“郡主沒什么事就先離去吧,我有點困了,想睡個回籠覺。”
這是要趕人了。許清凝偏不走,她還干脆坐下了,“我和王妃多日不見,想說說話呢。”
趙雨燕:“我們沒什么好說的。”
她好幾次對許清凝下過手,還讓許清凝吸了失魂香,許清凝也讓山鼠抓壞了她的臉。這些事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如何能心平氣和聊天?可她又不能把許清凝趕走。許清凝走到趙雨燕身后,“王妃,你怎么在發抖呢?”
趙雨燕還能是為什么,當然是害怕了,她看見許清凝就心生恐懼,這已經是生理性反應了,無法控制。“我有點冷。”
“哦,這樣啊。”
許清凝看趙雨燕整個人都不對勁,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目光落在梳妝臺上,那兒有疊黃符紙被妝盒壓著,只露出了丁點邊角。她收集這么多符紙干什么呢?←→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