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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和宮里,太后高坐在首位,怒瞪著皇后,冷聲道:“皇上同意了?”
“母后,宣平侯在御書房求的皇上,把……把玉如意當著眾臣子的面呈上,皇上也不得不同意,現如今安和大長公主又病了,刺客到現在還沒有抓住,皇上原本就愧對宣平侯,就算沒有玉如意,看在安和大長公主的份上,皇上也得同意。”
皇后低頭道。
這事突然的很,皇后同樣也吃了虧,打亂了她的計劃,她的侄女,這一次恐怕真的要廢了,但不管如何,在其他人的眼中,她就是一個皇后,一個站在國家大體后面,和皇上站在同一條線上,得緊緊的擁護皇上的決定,哪怕此事由她背鍋到太后面前。
“你……你們……”太后氣的伸手指著皇后。
皇后緩緩的跪了下來:“母后,皇上說了……總不能真的攔著宣平侯府的二姑娘,必竟親母死了就得守三年。”
錢氏是虞玉熙的親生母親。
虞玉熙要守三年孝,虞兮嬌卻是不必。
錢氏現在是宣平侯夫人,但她當時進府的時候,只是平妻,在謝氏面前當時進門時還行過妾禮,如今就算是侯夫人了,對于謝氏所生之子女,要守的也不過是三個月而已。
三個月的時間,對于宣平侯府的子女親事,并不擔誤多少。
虞賢意雖說年紀大了一些,但他必竟是男子,而且現在還在養傷,也沒有馬上成親的意思。
虞兮嬌還小,皇家的親事,走禮完了,差不多就得一年,甚至一年以上,這么一算對于她來說,也沒什么擔誤的。
“母后,安和大長公主如今就病在宣平侯府。這么多年,她一直不看好宣平侯,并不愿意在宣平侯府過夜,但如今臨老了,不得不在宣平侯府里,令許多人覺得嘆惜,刺客行刺了安和大長公主,也行刺了宣平侯世子,現在一個病,一個傷,又多了一個死。”
皇后苦笑著分析道。
“母后,當著群臣的面,又有玉如意的加持,皇上怎么能說出不許的話,就算是一個側妃,當初皇家也是欠了宣平侯府的,宣平侯那么大一個男人,就在御書房哭的泣不成聲,皇上……總不能拒了吧。”
事到如今,皇后也知道不可挽回。
老宣平侯那么大的恩情,宣平侯就算再不爭氣,在皇上面前也是不同的,這么多年,宣平侯一直渾渾噩噩,做什么什么不行,但總算也沒什么大錯,平時也不會求到皇上面前,最后小事做不利落,大事皇上也不敢放給他。
所有人都知道最是無用宣平侯。
“那宛音呢?宛音怎么辦?”太后氣惱不已,伸手往外虛指了指,“她才是端王正妃,她才應當第一個進門的,可現在……現在……”
太后氣的說不出話來,側妃先進門,就相當于給正妃打了臉,尋常人家的妾室尚不敢這么做,更何況是皇家。
如此沒有規矩,令太后惱怒不已。
“太后娘娘,著禮部加速,皇上的意思半年左右就給端王大婚,這樣就算是稍稍早了一些,也不過半年左右。”皇后柔聲勸道。
“這……在成何體統,哀家現在就宣安和進宮商議,虞瑞文這個沒用的貨色,把個好好的玉如意又當成婚嫁的物事給用了。”太后氣惱的罵道,怪不得安和大長公主看不順眼親兒子,就要是自己生的,打不死他。
這么重要的玉如意,之前求過皇后,但那時是為了娶平妻之事,求到皇后面前,不算是什么大事,就皇后一句話的事情,那份承諾最后被公布出來后,皇上特意把虞瑞文叫過去,告訴他之前的事情不算。
那事是小事,他還可以求皇家一件事情。
現如今這事看著同樣是婚嫁之事,卻是挑戰了規矩,玉如意也算是用得其所。
“太后娘娘,安和大長公主一病不起,那天受了驚嚇,又……淋了雨,最后甚至沒辦法回大長公主府上。”
皇上柔順的勸道。
太后臉色氣的鐵青,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而后身子忽然往后一靠,手蒙到了眼睛上,另一只手揮了揮:“走吧,不要再來告訴哀家這事。”
這算是同意了,只是過于粗重的呼吸表示著太后現在的心情并不好。
皇后過來就是討要一個說法的,張宛音現在養在太后面前,自是要對太后說一聲,見此知道太后惱怒生氣,卻也沒辦法,又對太后行了一禮,然后扶著宮女起身,往外行去。
站定在殿外,正欲抬步,忽然問道:“明慶郡主何在?”
“稟皇后娘娘,明慶郡主在偏殿。”內侍急忙道。
皇后點頭,轉身帶著人去了偏殿。
偏殿里張宛音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的看著手中的針線,這是要為太后做的抹額,特意親自挑選最好的料子做的,也是親自往上繡圖紋,挑的是太后最喜歡的圖紋,既喜氣又顯得舒服。
她一動不動坐在這里許久了,聽到門口動靜,這才緩緩抬起頭。
目光落在溫和的走過來的皇后臉上,立時驚醒,忙站起身跪下迎接。
“起吧。”皇后溫和的道,過來親手扶她起身,而后拉著她重新坐下,看著張宛音欲言又止。
“皇后娘娘……”張宛音不安的道。
“好孩子委屈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本宮都替你兜著,禮部處也加快了速度。”皇后直接表明來意。
然后拍了拍張宛音的肩膀,再一次道:“委屈你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虞玉熙就這兩天先進端王府,問過端王的意思,也是同意的,誰讓端王原本就中意虞玉熙,你和本宮的侄女……”
皇后說到這里沒再說下去,所有的意思都已經到了。
看著張宛音目眼眶紅了,皇后的聲音越發的溫婉:“好了,本宮還要去處理事情,就不先和你多說了,若你覺得心里難受,就和霜兒說說,你們兩個一起長大,自小的情份,在本宮的眼中,你就算是本宮的另一個女兒了,只是如今……事情并不是握在我們的手中。”
皇后看著唏噓不已,千言萬語仿佛要說出口,只是又無從說起,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帶著人轉身離開。
偏殿獨留下張宛音木然的坐著。
正妃不進門,側妃先進門,這如同一記悶棒打在張宛音的身上,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還在圖謀大事的時候,會給她重重的這么一下。
虞玉熙要先進端王府,比她這個正妃還要進。
這憑什么?
她是鎮南侯之女,是皇上的心腹之女,忠心耿耿的為了皇上,甚至沒了性命,最后卻讓自己落得這么一個下場。
皇上居然真的涼薄至此嗎?
對皇上有恩,自己父親難道沒有嗎?自己這個明慶郡主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為什么現在為了虞玉熙,就要把自己的臉往腳下踩?
禮部加快?能有多快?能比虞玉熙更快?
哪怕只是一天,也是在踩她的臉,從此之后她將在虞玉熙面前永遠端不起來正妃的面子,以后也會成為世家中被嘲諷的對像。
除非自己以后能真正站起來,除非在端王得勢之后她能踩下虞玉熙,站在那個至高的位置上,否則這一生她都會落在別人的流言中,甚至會成為別人茶余飯后嘲諷的對象。
手用力的掐進掌心,虞玉熙這個賤人,她起初以為把她掌控在在了手心,以為可以利用虞玉熙對付虞兮嬌。
她從來不覺得虞玉熙是自己的對手,所謂的“一見鐘情”在張宛音看來就是一個笑話,連端王自己也說可能是別人的一個誤會,她也不覺得端王對虞玉熙真的是一往情深,若真的情深又豈會有這么多的女人要進端王府。
可現在,事實給了張宛音重重的一擊。
“郡主。”身后是她的丫環怯生生的聲音。
張宛音平了平氣,咬牙道:“我沒事。”
“郡主,我們現在要怎么辦?”丫環帶著哭音道,誰能想到事情居然會在虞玉熙處出錯,自家郡主向來聰慧,別說只是一位世家千金,就算是七公主也沒在郡主這里討得了好處。
“虞玉熙!”張宛音低沉的道,臉上露出一絲狠意,既然虞玉熙敢這么算計,她也是不會讓她好過的,先進府的未必就能生下子嗣,既然打了自己的臉,她也要打她的臉。
“明慶郡主,太后娘娘請您過去。”門口傳來一個內侍的聲音。
張宛音吸了一口氣,往日她一心一意的侍奉太后娘娘,只想讓太后娘娘護著她,現在看起來太后娘娘根本護不住她,或者說她在太后娘娘的心里太輕了,微微低下眼眸,眼中滑過一絲幽深。
皇家涼薄,果然如此!
再抬起頭,眼角已經含著眼淚,眼眶又紅了,用帕子抹了抹眼淚:“我馬上過來。”
內侍看了看她的樣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回身去給太后娘娘回稟,出了這樣的事情,最不利的就是眼前這位未來的端王妃。
可是誰能料到宣平侯夫人居然自殺跳井了呢?
不過,更讓人想不到的事情,居然又有人因為這種事情進宮見皇上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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