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內侍出來,笑著對虞瑞文道:「宣平侯先回去,此事必然會重責。」
皇上方才的情形的確嚇人,像是控制不住似的,和往日的情形很有些不同,虞瑞文方才偷眼看過去,皇上的五官幾乎都是扭曲的,透著些詭異的猙獰。
虞瑞文走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封煜幾眼,卻也沒再鬧騰。
看著虞瑞文離開,封煜「嘖」了一下,很是不以為然。
方才傳話的內侍走了過來,「奴才見過齊王世子。」
「何事?」封煜懶揚揚的道,真的是沒有半點自知之明。
「皇上請您去太后娘娘處認罰。」內侍恭敬地道,這所謂的到太后娘娘處認罰,其實就是高高拿起,低低放下。
「皇伯父怎么樣,太醫怎么說?」封煜扶著懷寶的手站起來,臉上憊懶的神色倒是收了起來,多了幾分關切。
「皇上沒什么事情,稍稍休息一會就行。」內侍道。
「本世子不放心,得進去看看皇伯父,其實這事也不是本世子的錯,原本就是宣平侯大驚小怪,鋪子既然是陪嫁,自然也會歸于我們齊王府,現在拿出去兩個當一下,又怎么了,又不是真的不給錢買了。」
封煜道。
這話還真的是混帳之極,這是尋常人能說得出來的混帳話嗎?誰家會找這樣的敗家子當夫婿?也就是皇家賜婚,否則宣平侯府早就悔婚了,看看現在,即便是皇家賜婚,宣平侯也憤怒的上門要求退親。
當然,退是不可能退的,退了還讓皇家的顏面何存。
內侍心道,幸好這話不是當著皇上說的,否則又是一番動怒,太醫說了皇上暴怒連連與龍體大損,不能再讓齊王世子這會進去激怒皇上。
「世子,還請先去太后娘娘處。」內侍陪著笑臉道。
封煜沒說話,只拿目光去看御書房門口,內侍僵著身子擋在他面前,不敢讓步。
好半晌,封煜才道:「行吧,那本世子去見皇祖母領罰。」
說著轉身欲走,內侍松了一口氣,正準備離開,忽然又聽到齊王世子道:「要不要叫御膳房準備藥膳,皇祖母最近由端王妃侍候藥膳極好,也讓端王妃順便給皇伯父燉一些藥膳可好?」
「多謝齊王世子,皇上暫時不需要。」內侍干笑了笑,拒絕。
「不要啊,那需不需要其他藥材,我到外面藥店里去找。」封煜似乎愧疚的很,腳下不動,依舊提議。
「宮里太醫處,藥材都有。」內侍道。
意思是不必費心,不需要封煜到外面去找什么藥材。
「行吧!」封煜道,這一次是真的走了,帶著懷寶等人,大搖大擺的往前過去,既然是去領罰,他走的并不急,看著有些不情不愿。
大殿的回廊處,有幾個人匆匆的過來,當先一人是位容色過人的年青貌美女子,手中捧著一個紅漆的托盤,上面似乎有一個蓋碗,蓋碗里蒙著一塊大紅色的綢布,身后幾個內侍、宮女。
幾個人已經到了御書房前,守在門前的內侍忙恭敬行禮:「奴才見過雪昭儀。」
「皇上如何了?」虞蘭雪回頭看了看已經遠去的一行人,遠遠地看著只看到背影,并不清楚是誰。
「皇上在等著您,雪昭儀請進。」內侍手往內一引,道。
虞蘭雪點點頭,拎起裙角腳步匆匆地往里走,這會其實還沒到時辰,皇上急召她過來,說是身體不適,需要先服丹丸。
隨著她進去,其他所有人都退了出來,站定在門外候著,許久,才看到虞蘭雪從里面出來,芙蓉花面,春滴,云鬢之間略有歪斜……
齊王世子的事情,對于京城的人來說,又是一個大笑話,
最后太后自然是責令他把鋪子贖了回來,又命他去向宣平侯請罪。
虞瑞文直接給他沒臉,沒讓他進門。
最后還是在太后派來的內侍之下,才勉為其難的讓封煜進了門,自此之后齊王世子和宣平侯這對翁婿之間的關系,更是成了京城的笑話,當然笑話之余對于宣平侯府的虞三姑娘,大家說起,更是覺得可憐。
而這位讓人覺得可憐的虞三姑娘,這會正在瑤水閣見內侍懷寶。
懷寶是帶著禮過來的,太后讓封煜準備了不少禮,這里面不但有齊王府自己的禮,還有太后娘娘給齊王府添置的禮,全送到虞兮嬌的手上。
孫子是自己的,現在又惹出這樣的事情,她這個當祖母的不得不幫著善后,太后現在也是有心無力,只想著破財消災,只要這個孫子太太平平的完婚,她心里的大事也算是了了,這會她也不再挑釁虞兮嬌如何,大家都好好的就行。
禮物放滿了整整一個桌面,虞兮嬌站起身,隨意的挑了一份錦緞,大紅色的錦緞,正是成親最好的顏色。
虞兮嬌悠然的挑禮,懷寶稟報的卻是錢府的事情。
錢老夫人的死,錢麗貞在里面的動作,別人不清楚,齊王府的人還是知道的。
錢老夫人和南唐有關系,在虞兮嬌給了封煜這么一個猜測的時候,齊王府的人就盯上了錢府,甚至暗中已經往錢府插上了釘了。
「所以說,錢老夫人是死在錢麗貞的手中?」聽懷寶說完,虞兮嬌拿起一支簪子,對著窗外照了照。
「的確是死在親孫女的手中,后來錢老夫人的兒子也過來了,但這事就壓了下來,之后就說是病故,錢府自己的人不追究,再加上錢老夫人向來身體不好,年老體弱,現在突然之間沒了,別人也不會說什么。」
懷寶笑道。
錢老夫人那樣的手段,居然死在不堪大用的錢麗貞的手中,還真的讓人覺得世事無常,就這么一件看起來千瘡百孔的謀殺,最后還居然什么事情也沒有?還真的讓人覺得意味深長,這里面的意思,可不只是錢麗貞一個人。
「錢侍郎后來沒說什么?」虞兮嬌若有所思的道。
「當時就去請了錢侍郎,錢麗貞被罰跪在院子里,據說因為她沒有照顧好錢老夫人,其他的……就沒什么了,之后就讓整個府里掛白,說錢老夫人病死了。」
懷寶笑瞇瞇的道。
「所以,錢侍郎也壓下了這件事情!」虞兮嬌懂了,不只是錢老夫人的兒子沒替錢老夫人報仇,錢侍郎也是如此,所有人都不愿意把這件事情張揚出去。
當然不是為了顧及錢麗貞,錢老夫人的事情不能讓人問,死了就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壓下才是好的。
「出事前,錢麗貞去了信康伯府,想重新回到信康伯府,信康伯世子拒了,錢麗貞大哭之后,直接去了藥店,應該是直接去買了藥。」
懷寶道。
齊王府的人沒有直接去藥鋪查問錢麗貞買的什么藥,如果錢麗貞出了事,很容易讓人發現有人去藥店打聽了她的事情。
而且這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錢麗貞害死了錢老夫人,至于是什么手段,猜測一下就行。
「世子的意思如何?」虞兮嬌放下簪子,又拿了一件繡品,抖了抖攤平,查看上面的繡工。
「世子說這事就權且到這里,既然他們想壓下,就暫且先讓他們壓下。」懷寶笑道。
虞兮嬌點點頭,其實這樣是最好的。
錢老夫人其實死得還真不冤。
她的存在已經牽扯到了許多人,明面上看起來最危險的當然是錢府本事,之后才是端王府,宣平侯府。
能危及到這么多人,錢老夫
人果然是枝大根深,這事如果翻出來,甚至可以影響到儲位之爭和藩王之爭。
「主子,那幾家店鋪接下來會接二連三地抵出去,世子讓您這邊早早的準備。」懷寶說完全老夫人的事情,又提醒虞兮嬌道。
虞兮嬌點頭,京城的東西,他們其實帶不走多少,但是能多帶一些是一些,這一次抵出去兩家店鋪,鬧得滿城風云,接下來再抵幾家,大家就覺得是常態了,到時候再找上宣平侯府就是。
店鋪的銀錢在這樣一抵一押之間,最后就可以帶著抵押掉的店鋪直接離開。
虞兮嬌手里的店鋪不少,原本就要縮小賣出一部分,抵押出幾處,或者賣出幾處可以更好的周轉。
這是虞兮嬌的意思,宣平侯府家大業大,安和大長公主府上更是一片榮華,但許多東西都是動不得了,能周轉的銀兩其實并不多,若是離開,手里還得有更多周轉的銀兩才是,祖母堅強了一輩子,她得多為祖母考慮。
「會不會出什么亂子?」虞兮嬌委婉的道。
「主子,您的事情不會出什么亂子,世子已經把您考慮進去,就不可能再讓您出亂了。」
懷寶道。
世子對虞三姑娘有多上心,他這個貼身的人知道的最清楚,誰能想到那般冷血無情的世子,對上虞三姑娘的時候,會這么在意。
進京的時候,最初根本沒有虞三姑娘的存在,世子的計劃中也沒有虞三姑娘這一環,而在后來,世子決定要娶虞三姑娘后,世子就重新擬定了計劃,計劃的中心,最不能讓人忽視的就是虞三姑娘的安全。
在最后出城的謀算中,世子把原本護衛自己的人送到虞三姑娘處,世子身邊的護衛薄弱了許多,也危險了許多。
世子依舊把人手送到虞三姑娘身邊,一切以虞三姑娘的安危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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