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春時

第三十五章:一場意外(4)

袁鴻了解到羅孚的心意,隨即下了命令,“快抬一領軟轎來,送羅公子回去!”

“二哥哥,不——”娉娉還想阻攔,但看著袁鴻的面色森嚴,不似剛才,立馬打了退堂鼓,“二哥哥,麻煩你了。”

袁鴻掃視了跪在地上的隨從一眼,又看了看妹妹娉娉,嘆了口氣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軟轎很快被人抬來,袁鴻親自看著羅孚被抬到轎子上,隨即上了另一乘轎子,兩隊人施施然而去。

留下娉娉在原地,瞪著羅孚所乘坐的轎子。

清漪斗膽上前,問道:“公主,那個計劃三——”

“人都走了,還什么計劃三啊?難道要讓人在路上劫道,或是扔個大石頭,砸死他嗎?砸到二哥哥了怎么辦?”娉娉看著那兩頂相同的轎子,自覺不能貿然出手,砸錯了人,傷到了袁鴻,她即便是最受寵的公主殿下,也要完蛋。

“算了,反正他現在在長安,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我們有的是辦法,有的是時間。”娉娉在心里慢慢盤算著,梳理著自己的辦法。

“那些去清心居的人怎么還不回來?拿到了嗎?”娉娉有些煩躁,那些可是花了她不少錢的呢。

“公主,他們回來了,躲在那邊,等您召見呢。”清漪忙道。

“不用來見我了。”娉娉冷冷道,“我只問那個箱子,箱子!”

本來兩個計劃,如果沒有將羅孚推到水中,計劃失敗,那么羅孚回到旅店清心居,看到那個陌生的箱子,便會好奇打開,以他那個害怕蛇的性子,多半會嚇死過去,何況里面還有毒蛇,他即便不嚇死過去,被咬死也行。

可現在,她的第一個計劃不算成功,也不算失敗,羅孚是落水了,但沒死,只是身體有些虛弱,而且按照他那個能裝的性子,那多半也是裝出來,引人憐惜的,羅孚回到旅店,幾天之內肯定臥床不起,不去打開箱子了,那么她的那些個寶貝……別悶死了啊,都是錢啊。

清漪道:“他們沒能拿回來箱子,說是有一個人阻攔他們。”

“誰敢阻攔我的人?”娉娉不敢置信,她堂堂慶國公主,派出的人竟然吃了釘子?

“羅公子身邊的婢女,好像是叫什么袁媛的。”清漪道。

“袁媛?”娉娉疑問的聲音自從舌底婉轉而出,提起這個名字,她好像有點印象,那是個呆呆愣愣,眼神凌厲,對她很不好的婢女啊。

她去的那天就盯著她看,跟沒見過美女似的。

“她到底什么意思?這么大膽,活膩歪了嗎?”娉娉想著,心里一動,有些緊張,別是那人看出來什么了,要留下些證據?

袁媛站在自己的房間里,倚著窗戶向外望去,夜深如此,羅孚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讓人捎信回來,跟死了一樣。

袁媛回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心里總覺得很奇怪,總有一種公主娉娉對羅孚抱有敵意,甚至是殺心的感覺。

不然,公主娉娉送來一箱子蛇,其中還有毒蛇,是什么意思呢?

難不成是做好事,給羅孚送上好的蛇,由其取蛇膽,或是拿來泡酒?

袁媛看現在的公主娉娉的樣子,也不像是有那種想法的人。

望了半響,袁媛的雙眼已經開始發澀,卻還是沒能看到羅孚和墨染回來,便默默轉身,準備關上窗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剛一轉身,袁媛一個不經意的抬眼,讓她停住了動作,她看到了兩頂軟轎迆然而來,旁邊跟著墨染,還有好像是二皇子袁鴻的侍衛隨從。

二皇子袁鴻首先下轎,沒有隨機進入旅店,而是急切的走向另一頂軟轎,掀開轎簾,從里面攙出一個人來,袁媛的目光微微上揚,穿過那幾個人的身影動作,一眼便認出來了在袁鴻身邊的是羅孚,看他的樣子,情況很不容樂觀,站立不穩,腳底無力。

又發生了什么嗎?

袁媛連忙關上窗戶,往一旁站了站,腦子里出現了自己所想的那種可能——這或許是公主娉娉的“杰作”。

她努力定了定神,聽到那些人攙扶著羅孚上了二樓,進了房間,才吁了口氣,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有想到的樣子,走出了房門,來到了羅孚的門前。

越過腳步紛亂的隨從,袁媛鉆到了最前面,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公子,您——”

袁鴻抬頭,見是一個婢女,模樣很是穩重,看著也有些眼熟,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哪個了,看著好歹比墨染靠譜些,便招手讓她再進一步。

“快去把金瘡藥找來,再打些水來,要溫熱的,快去!”

袁媛得令,連忙去做,聽了這些話,心里也有了數,羅孚受傷了啊。

袁鴻屏退了侍從,親自留在羅孚身邊照顧,先是和墨染一道給羅孚換了干凈的衣服,又是從袁媛手里接過溫熱的毛巾,細心的給羅孚擦拭額頭,還有后腦勺上的血跡。

羅孚不敢承受,神色堅決,連連搖頭拒絕,“殿下不可如此——”

“兄長受傷,小弟理應在榻前侍奉,何況此事也有我的不是,更是舍妹的過錯。”袁鴻嘆著氣,“都是舍妹貪玩,邀請兄長乘舟玩賞,那公主府才剛建成,有多大呢,還在里面挖條湖,本就坑坑洼洼,溝渠狹小,還要造船,行駛困難,哪能不出意外?我之后一定狠狠說她!”

羅孚看著袁鴻數落妹妹娉娉,心里毫無波動,“乃是鄙人之錯,這幾日身子不爽,進食甚少,今個兒站在船上,忽然頭腦一暈,不知怎么就掉了下去,幸好公主府眾人搭救,否則我命休矣。”

袁鴻手腳麻利的給羅孚上了藥,包扎完畢,又讓袁媛去煎藥,是他從公主府帶來的藥材。

又細細的囑咐羅孚,“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一定及時說,我想,還是等明日天一大亮,我就去請劉太醫,這京城里的大夫總歸是不如宮里的御醫,給兄長看病,更要找個知根知底的。”

羅孚一一感謝,袁鴻又坐了會,方才依依不舍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