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罷了,換個新的也好。主子爺真是對你好。哎,我就沒這個福氣。”七喜也還小,這話說的倒也是純純的羨慕。
曲迆找個話題就岔過去了。
她跟七喜是好,可七喜太小了,總是叫她想這些事,也不太好。
第二天下課,十四爺沒能及時趕回來。
因為萬歲爺去了無逸齋,把他們幾個帶去了乾清宮里問話了。
可憐的阿哥們,餓著肚子聽著皇阿瑪問話,考問功課,還戰戰兢兢不敢錯。
別提多難受了。
康熙爺在壯年,覺得讀書寫字就該有個樣子,所以他老人家崇尚書房不放火盆兒。
這就叫幾個本來就餓的孩子又冷又餓。
說話都磕巴。
十四爺對康熙爺的態度還是很復雜的。
其實,他上輩子被關了半輩子,并不是只有恨意。
很多事,其實她都覺得很無奈。
就比如皇阿瑪對他和四哥。
民間有很多傳聞,說四哥篡位,可其實那都是假的。
四哥并沒有矯詔。
但是,皇阿瑪臨終前,也確實只有那么幾個人伺候在側。
不過,同為皇子,那一年,四哥就能代替皇阿瑪祭泰山,就說明問題了。
之所以,他這個大將軍王還能得盛寵,其實更多的,是皇阿瑪覺得,他跟四哥是嫡親兄弟。
大概,四哥信任他,他也愿意為四哥赴湯蹈火吧。
只可惜,他們兄弟從小就不親,后來更是漸行漸遠。
這一世,皇阿瑪對他還是很好,可他心里太復雜了。
他有些怨皇阿瑪,一味的寵,卻不護著。那時候,他是真的以為皇阿瑪要把江山交給他了,其實皇阿瑪也確實是那么說的。
只是說的不夠清楚,到底是要給他,還是要他幫著四哥?
可又覺得,自己這樣想也不對,畢竟也是自己上輩子太自大,太蠢。
看不清楚那些紛擾。
“老十三老十四開春兒就搬出去了,這幾個月也不能耽誤了念書。來年大婚后,就該跟著上朝了。”康熙爺道。
“是,皇阿瑪。”十三爺應道。
“是。”十四爺也忙道。
“胤祥沒了額娘,府里有什么地方安頓的不好。就跟皇阿瑪說。”康熙爺看著十三爺。
十三爺鼻子一酸:“是,兒子記得了。”
十三爺的額娘章佳氏,是康熙三十八年過世的。過世才追封敏妃。
在世時候,其實一直得寵,生了十三爺和兩個格格。
但是不知為什么,就是一直沒名分,只是個庶妃。
但是,十四爺知道,其實這位章佳氏,一直都是皇阿瑪喜歡的人。
不然,皇阿瑪就不會在臨去的那一年,還忽然給她追封,還隨葬帝陵。
所以就算是后來,十三哥見罪于皇阿瑪,被罰了。
常年不得志,其實待遇也不差。
“老十四,你發什么呆呢?”康熙爺叫了一聲。
“啊?哦,兒子想著,十三哥大婚的時候,送什么好。”十四爺笑了笑。
他雖然心里有無數的心思,可對上皇阿瑪,終究還是親近比怨恨多。
“你有什么好的,你十三哥大婚時候,你好好幫襯著就是了。”康熙爺笑著,不過倒是樂見他們兄弟親近。
十四爺笑了笑,心想雖然皇阿瑪寵愛,可凡事也不是一句寵愛就解決了。
十三哥剛建府時候,確實過的也艱辛來著。
后來是四哥扶持,他才漸漸好過了。
十三哥這個,最重情誼,后來多少年,都對四哥不離不棄。
十四爺想,倒也不是利用,既然他知道十三哥過的不好,不如幫一幫好了。
十三哥跟著四哥,年紀輕輕就死了,還不如不跟。
康熙爺問夠了,就叫阿哥們散了。
幾個小的出來就哆嗦,太冷了。
趕著往阿哥所去的時候,正趕上太子過來請安了。
幾個阿哥忙打千:“見過太子爺。”
“都起來起來,自家兄弟,客氣什么。這天冷的很,你們是去跟皇阿瑪說功課了?”太子爺笑呵呵的問。
“是,皇阿瑪考問功課來著。”十三爺最大,他先回答。
“問的如何?你的功課是好的,老十四就有點愁了。”太子爺打趣。
十三爺一笑。
十四爺也笑,但是看了太子爺一眼,怎么說呢,要說慘,那太子爺也是挺慘的。
于是,太子爺擺手叫他們走了之后,就一直回味十四那一眼。
半晌問身后太監:“老十四剛才那眼神……孤怎么覺著,他是覺得孤可憐?”
太監笑起來:“瞧您說的,怎么會呢,他也不敢吧?”
太子爺搖搖頭,心想不應該啊。
他還有什么需要十四可憐的?
阿哥們回到阿哥所外頭,彼此道別就回去了。
十四爺一會去就道:“趕緊給爺弄些吃的來。”
百合上前,先伺候他更衣:“已經拿來了,爺今兒回來的這么晚,是萬歲爺考問功課了?”
“嗯。”十四爺應了一聲。
換好了家常的袍子,曲迆正提著茶水過來。
他就喝了一杯熱乎乎的茶。
擺上膳食。
湯,點心,還有一籠小包子。
也顧不上廢話,狼吞虎咽的吃過之后,深吸氣。
心想來年出宮就不用這么敢了。
畢竟早朝不是每天上。
吃飽喝足,十四爺直接就困了,好歹忍住沒這時候睡覺。
還一堆事要做呢。
曲迆伺候十四爺吃過早膳,就忙活自己的去了。
因為要出宮,攤派到了她們手里的零碎活計就多了起來。
剛收拾了一會,芍藥就過來道:“曲迆啊,你去一趟太醫院吧。按著這個單子上的藥材去拿來。咱們做香包用。還有拿些黃連來。都有記錄的,你給那邊人看了,別拿別的,免得鬧出麻煩來。”
“哎,我這就去。”曲迆接了紙,先放下,去洗了洗手。
又拿著紙走了。
他們住的距離太醫院很近了,不過那是直線距離。
要過去,就要先出了南三所,繞一圈,才能進了太醫院。
太醫院里的小太監們見她來,笑呵呵的接了紙條。
她也不急著進去,就外頭候著。
太醫院里是非多,她乖乖站在明顯的地方,叫所有人看得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