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和四阿哥，二人前腳離開了永和宮，德妃面色立馬便陰沉了下來。
“娘娘，你今日之舉是何苦呢？”伺候德妃的嬤嬤，斟酌了一番之后，低眉順眼的恭聲開口道。
哎，自家娘娘何苦呢？
老格格不過是個出生蒙軍旗普通旗民之家的女子，出身卑微，正得四阿哥寵愛，娘娘何苦在這節骨眼上，觸四阿哥的霉頭，針對老格格呢？
德妃聞言，面色一沉冷聲道:“本宮何曾想這樣呢？本宮不過是心底里頭不甘心罷了……”
不甘心，自然是當年準噶爾部進貢的煙羅紗，她位居德妃之位，不過得了四匹，這些年也只用了其中兩匹，裁制了幾身衣裳，只在重大場合才會著裝出席，而老氏一個卑賤侍妾，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能得到兩匹煙羅紗，而且裁制成宮裝，穿在身上襯得老氏人比花嬌……
“娘娘，老格格如今得四阿哥寵愛，也就罷了，但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日后一旦老格格失寵，定會成為四阿哥院里頭，侍妾們欲除之而后快的第一人！”
輕輕嘆了口氣，嬤嬤低聲開口道，心底里頭卻滿滿的無奈……
為今之計，只希望娘娘能夠自己從中走出來，不要鉆死胡同！
沉吟了許久以后，德妃冷笑一聲，“是啊，可不就是嗎？老氏如今是風光無限，但是何嘗不是置身于風口浪尖呢？”
呵呵，在宮里頭，最忌諱的便是恃寵而驕，這些年宮里頭不是沒有年輕貌美的女子出現，但是卻都只是短暫的風光一些時日……
人無百日好，花無千日紅，如今她且看著，老四的侍妾老氏，能得寵幾時！
“娘娘所言甚是……”嬤嬤恭聲應了一聲，心底里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大丫和胤禛這邊，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永和宮宮門，正巧與前來向德妃請安的五公主和七公主。
五公主雅利奇，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一身玫紅色宮裝，笑意盈盈的望著四阿哥，屈膝行禮道:“雅利奇，給四哥請安！”
“四哥哥……”
相比五公主的中規中矩，一旁的七公主便親切了許多。
七公主布爾和，是一個粉雕玉琢，五六歲的小女孩，十分可愛，此時被奶嬤嬤牽著，甜甜的望著四阿哥胤禛。
大丫怔了一下，快速的在腦海中思量了片刻之后，畢恭畢敬的對著五公主七公主行禮道:“奴婢老氏，給二位公主請安！”
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她雖然年長，但是卻只是四阿哥的侍妾，身份不如眼前的兩位公主，是以……
“五妹妹，七妹妹！”四阿哥胤禛怔了一下，笑意未達眼底的望著五公主和七公主，這兩個和他同父同母的妹妹。
雅利奇，一直養在太后娘娘膝下，但是這些日子，據聞五妹妹時常來永和宮向德額娘請安？
而且，每次都與德額娘單獨相處一個時辰之久……
大丫低斂著眉眼，心中暗暗道，原來眼前這兩位公主，就是清史之上的固倫溫憲公主，和十二歲夭折的七公主，德妃的兩個女兒。
“你就是老氏？”五公主一雙像極了德妃的眼眸，上下打量著大丫，別有深意的輕聲開口道。
這個老氏，低斂著眉眼，讓人看不清臉，而且瘦瘦巴巴的，和額娘口中的狐媚子，根本搭不上邊啊？
狐媚子，不是應該是千嬌百媚，身材豐盈的女子……
大丫暗暗的翻了個白眼，心中雖然無奈，但是卻不得不開口恭聲道:“回五公主，奴婢老氏！”
奴婢，奴婢，每次自稱奴婢，她都咬牙切齒的，但是卻無可奈何……
宮里頭的女人，嬪位以上者對下自稱本宮，對上自稱臣妾、嬪妾。
她這般的阿哥侍妾，得自稱奴婢……身份地位只比宮女高那么一丟丟！
“呀，五姐姐，這位姐姐身上的衣服，顏色和你的很相像啊？”突然，一旁由奶嬤嬤牽著的七公主，指著地上畢恭畢敬保持著行禮姿勢的大丫，笑盈盈的開口。
大丫身子一哆嗦，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這位小小年紀的七公主是眼神不好呢？還是故意而為……
玫紅和銀紅，雖然都是紅色的分支，但是卻有本質的區別的，而如今七公主居然說兩種顏色很相像？
果不其然，五公主嬌俏可人的鵝蛋臉，頓時陰云密布，眼眸深處充斥著濃濃恨意……
齜牙咧嘴了許久之后，五公主方才冷聲道:“老氏身上這布料，似乎是霞影紗？”
大丫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身上的衣裳，是銀紅色的煙羅紗制成，也稱霞影紗，五公主雖然只是十歲的年紀，但是自幼在宮里頭長大，十歲早已經懂事的年紀了，此番卻是故意似是而非的詢問！
“五妹妹所言不假，老氏身上的衣裳，的確是霞影紗，是昔日孝懿額娘留給四哥之物。”神色淡淡，四阿哥望著五公主冷聲道。
與此同時，言語之中，帶著警告之意，警告五公主適可而止……
四阿哥的一番好意，奈何五公主并不領情，反而面上神色越發的陰沉，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的作響！
許久之后，五公主咬牙切齒的道:“四哥，老氏區區一個侍妾，什么身份，怎配得上皇后娘娘留給你的煙羅紗呢？”
“老氏一個賤婢，身份卑賤……”
“雅利奇，注意你的言辭，你是皇家公主，不是鄉野潑婦，老氏再不濟，也是你的小嫂子，你如今一口一個賤婢，身份卑賤，你的教養在哪里？”
大丫低斂著眉眼，沉默不語，而四阿哥胤禛則是臉色鐵青，冷冷的望著五公主，心底里頭對五公主很是不喜……
這個妹妹，從小無論容貌還是品性，都和德額娘如出一轍，這些年雖然養在太后娘娘壽康宮，也有教養嬤嬤精心教導者，但是卻依舊難登大雅之堂。
面上神色頓時陰沉沉的，五公主猙獰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的冷聲道:“四哥，我才是你的親妹妹，老氏不過是你一個小小侍妾……”
“難道在四哥眼里，血濃于水的親妹妹，還比不過一個卑賤的侍妾？”
可惡，四哥怎么能這樣呢？
大丫依舊保持著沉默，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卑賤的侍妾？五公主和德妃不愧是血親的母女，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她縱使低微，但好歹是正經蒙軍旗，而德妃和五公主算什么呢？
內務府包衣，爬上龍床，成了后宮之中四妃之一，還有身上流淌著內務府包衣血液的，又能高貴到哪里去呢？
四阿哥胤禛心中不悅，冷聲道:“雅利奇，你……這些話是你能說的嗎？”
老氏便是出身低微，但是那又如何呢？他愿意寵著老氏，愿意給老氏最好的……
“四哥，你……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五公主心底里頭恨得牙癢癢的，許久之后從牙縫之中，硬生生的憋出這么一句話來。
大丫一臉驚訝的抬起頭來，眼中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