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內一時寂靜無比,除了蘇尹月,其他人連呼吸也不敢大聲。
楚墨陽稍稍消氣,才對慕晴織說道:“皇后,朕知道你有孝心,但太后向來狗嘴吐不出象牙,又愛攪事生非,你以后不必派人去清水寺看望她。”
慕晴織的神經一直緊繃,聽到了這話,身子不由自主晃悠了一下。
看來徐氏給她寫的信件,楚墨陽也是知道的了。
蘇尹月此時瞥了眼慕晴織:“你還真是蠢,以前沒打聽過徐氏是什么為人嗎?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說的話。”
慕晴織不占理,又害過蘇尹月,自然矮人一截,無力反駁。
她心有愧疚,是想對蘇尹月道歉,但蘇尹月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樣,她只好把話吞回了肚子里。№Ⅰ№Ⅰ
但此次是她糊涂了,心志不堅,聽信了讒言,她心胸狹隘,又設局害人,怎有資格再坐在中宮之位?
慕晴織跪下,低著頭說道:“臣妾犯下大錯,愧對皇上,也愧對凌王妃,請……請皇上下旨廢后,讓臣妾與青燈過余生吧。”
蘇尹月怔了怔,難怪慕晴織容易受人梭擺,原來是個死腦筋。
楚墨陽明顯有點慌亂,呼吸滯了滯,手掌在袖子里暗暗攥成了拳頭,道:“皇后,休得說胡話!”
“臣妾沒有說胡話!”慕晴織紅了眼,聲音哽咽,“臣妾德不配位,幾年都沒能替皇上生下一兒半女,臣妾還怎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與其楚墨陽來日厭棄她廢后,倒不如她現在先提出來,心也不至于會疼痛不止。№Ⅰ№Ⅰ
楚墨陽雙眉擰成了疙瘩,命其他宮人先退下。
殿內沒有閑雜人等了,他才說道:“朕本是打算,等嫂嫂回京,就給你診脈調理一下身體,你還年輕,這不算什么事兒。”
慕晴織愣住,沒想到楚墨陽替她籌算好了,一直以來,她以為楚墨陽是不在意自己的。
剎那間,她淚光瑩然,不知道作何反應才好。
現下,自己把蘇尹月得罪透了,還怎么會有這個機會。
楚墨陽這會兒就說:“嫂嫂,你能替織兒調理一下身體嗎?”
他沒有自稱朕,就是不以皇帝的身份壓制蘇尹月,而是以家人的身份請求她。
蘇尹月沉吟半響,說道:“那二弟可替我去向黎國使團要一樣藥材?那藥材叫七彩天明花,只有黎國才有。”№Ⅰ№Ⅰ
“嫂嫂吩咐,自當盡力。”楚墨陽有點高興,如此看來,嫂嫂是消氣了。
蘇尹月點點頭,兩人算是談妥了。
慕晴織還恍恍惚惚,就被楚墨陽扶起來,隨后蘇尹月就給她搭了搭脈搏。
她是如坐針氈,另一只手的手心微微冒汗。
很快,蘇尹月就縮回了手,道:“你只是氣血有點虧損,沒什么大礙,我回去煉制一療程的丹藥給你服用,看看效果。”
慕晴織不由得蹙蹙眉頭,有點擔憂:“太醫也是這么說,但我一直服太醫開的藥,并沒有什么效果。”
“藥方子呢?”蘇尹月問道。
齊公公早已備好,給蘇尹月遞上來。№Ⅰ№Ⅰ
她掃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道:“太醫這藥方子不對癥,只會讓你氣血更加虧損,太醫院那邊你先別去說。”
慕晴織反而怕了:“不對癥?這是太醫醫術不精,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個說不好,你先不動聲色吧。”蘇尹月說道。
太醫院那幫老東西向來都是開一些溫補的藥方子,吃不死人,但也治不好人。
可慕晴織這個只是小毛病,稍稍幾副藥下去,肯定能將身子調理好,何須過去三年了,肚子還是沒有好消息。
“好,多謝嫂嫂。”慕晴織知道蘇尹月的本事,并沒有什么懷疑。
蘇尹月臉色淡淡的,沒應一聲,便帶著桑璧離開了鳳凰殿。№Ⅰ№Ⅰ
路上,桑璧就表示了不滿:“王妃,皇上也太為難您了,皇后先前算計了您,竟還要開口讓您替皇后調理身體。”
“沒什么,我不也是讓皇上去辦一件事嗎?”蘇尹月不以為然。
等價交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桑璧撇撇嘴:“那怎么一樣,那繼位圣旨是您和王爺拿到的,皇上這是應該做的呀。”
蘇尹月腳步停下,臉色嚴厲:“沒有什么應不應該的,這些年王爺不在,皇上沒有收回赤龍司的督主令牌,更是派兵處處協助我,已經做了他該做的了。就算我有理,也不能太得寸進尺,他現在是皇上了,是九五之尊,難道我還能處處壓他一頭,絲毫不給面子嗎?”
楚墨陽對她的確是敬重,但不代表這份敬重永遠都在。№Ⅰ№Ⅰ
畢竟他們不是普通人家,既有親情,可當中也摻雜了權力啊。
她見好就收,大家才能相處和睦,長長久久。
桑璧心里難過,道:“若是王爺在,您就不必受這樣的氣了。”
蘇尹月又是想起那日的事情,呼吸都亂了,她緩了緩心神,才接話說道:“王爺不在,我更要謹慎一點,沒必要讓人抓住把柄,你明白嗎?”
是啊,若是楚霽風在自己的身邊,那正使臣肯定沒命了。
“王妃不必太過擔憂,凌王府還有兩萬兵馬,一千天玄鐵騎,還有赤龍司也掌控在手,在京城的地位還是堅不可摧的。”桑璧說道,“雖說此次是徐氏搞的鬼,但皇后的確對您下手了,王妃真要這樣就算了?”
蘇尹月無奈嘆了一聲:“皇上對皇后上了心,替她賠罪,又替她善后,我還能如何?”
幸好她出了口氣,心里也沒那么憋屈了。
桑璧怔了怔:“啊?奴婢沒看出來啊,那日在殿上,皇上不是還暗示要廢后嗎?”
“他這話是說給我聽的,是想讓我先消氣。”蘇尹月說道,“算了,冤有頭債有主,我既然找皇后出過氣了,就不會再咬住皇后不放。至于徐氏,我不想讓她痛快死了,你帶著小可愛去一趟吧。”
說起來,楚墨陽這么周正的一個人,卻有這樣的母親,還真是可憐。
桑璧聞言,高興的應了一聲。
行宮中。
自折子送去大啟皇宮后,楚霽風就一直在等。
自己就要走了,那個女人怎么還不找來?莫非是不要那株七彩天明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