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天逐漸變得炎熱,好在南郊多林木,溪水繞綠地,倒是十分涼爽。
去的路上,蘇玉珊的右眼皮沒來由的一直跳動,常言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這心里莫名有些緊張,總覺得今日會發生什么事,但又想著只是游玩而已,應該不會出事兒吧?
俗語只是順口而已,她不該迷信。
如此安慰著自己,蘇玉珊沒再多想,主動與弘歷說話,“你請五爺了嗎?”
捏了捏她的手心,弘歷略顯不滿,“怎的?你想見他?”
她只是為了打岔,隨口一問罷了!“閑問而已,這你也能多想?”
輕撫著她的指節,弘歷笑道:“你不是嫌他話多嗎?我就沒喚他,省得他聒噪,吵到你。”
原來他還記得那件事啊!蘇玉珊頗覺難為情,“當時我就跟你解釋過,那是句玩笑,你可別把那番話告知五爺。”
無需她叮囑,弘歷自是曉得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笨的人嗎?”
她哪敢嫌棄將來的乾隆帝啊!“你若算笨,那天下沒有聰明人咯!”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馬車已然到達目的地。
西郊有楓林,適合秋日觀賞,春夏之際,還是南郊更適合游玩,瀑布湖泊和原野,風景甚佳,是以蘇玉珊選了南郊。
下得馬車后,眺望著一望無際的原野,開闊的視野令蘇玉珊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指著不遠處的那匹棕色的駿馬,弘歷笑問道:“想不想騎馬?”
驚喜的點了點頭,而后蘇玉珊又搖了搖頭,“可是我不會啊!”
“我可以教你,不過……”
他話音一轉,蘇玉珊已然嗅到了陷阱的氣息,“你又要趁機講條件?”
“其實我是想說,不知道你有沒有勇氣。沒想過要講條件,但既然你已經提了出來,那我就如你所愿,隨便講個條件吧!”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蘇玉珊無言以對,干脆裝傻,“當我沒說。”
“說了就得兌現,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蘇玉珊狡黠一笑,“我才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女人。”
弘歷無奈搖首,打了個響指,下人很快便將那匹駿馬牽了過來。
心知她沒有經驗,上馬有些困難,弘歷隨即將她抱起,高舉著往馬上送去。
蘇玉珊尚未反應過來,人已稀里糊涂的到了馬背上。
她只坐過馬車,這是人生中頭一回騎馬,難免有些惶恐,“哎”
她正待開口,弘歷已然翻身上馬,坐于她身后,自她雙臂之間穿過去,替她抓住韁繩。
他的臂彎如此寬廣,只要一貼近,便莫名讓她有種安全感。想起方才未說完的話,蘇玉珊擔心詢問,“你還沒說你的條件是什么。”
弘歷神秘一笑,“等會兒再說。”
她卻不依,讓他現在就說,“若是太過分,我就不學了。”
“我像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
“不像嗎?”
事實上他還真就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弘歷朗笑出聲,不再辯駁,讓她專心學,
“騎馬時要像我這般,手握韁繩,力道適中,不緊不松。若想讓馬兒出發,就用雙腿夾貼著馬腹,雙腳的前半腳掌緊踩雙蹬。這點要牢記,是前半掌,萬莫將腳后根套在馬蹬里,一旦出現意外,你的腳會被套進去,根本無法開解,極易被馬匹拖行。”
他說得仔細,蘇玉珊聽得認真,默默的將他的話牢記于心,“那要讓它轉彎該怎么辦?”
“右手放松馬韁,但不要丟開,左手緊拽馬韁,馬兒便會往左拐,反之同理。”
“不需要給它發號施令嗎?”
“不需要,馬兒其實非常靈敏,只用動作它便能感知。”
在弘歷的悉心指導下,蘇玉珊終于了解了騎馬的一些基本技巧。
于是弘歷松開韁繩,讓她嘗試著去掌握方向。蘇玉珊既向往,又有些膽怯,“我怕我握不好。”
“無妨,我就在你身邊,可以及時糾正,你且放寬心嘗試。”弘歷再三鼓舞,她才鼓起勇氣自他手中接過韁繩。
起初馬兒跑得尚算平穩,后來她想嘗試著讓馬兒轉彎,左手用力拽韁繩,孰料那馬兒嘶鳴一聲,腦袋一個勁兒的掙扎,似是很暴躁,嚇得蘇玉珊慌了神,
“它這是怎么了?怎的不聽我指示?”
弘歷順勢握住她的手,教她感知力道,“你拽得太猛烈,馬兒受驚了,力道稍緩一些。”
他極有耐心的教著,沒有一絲的不耐煩,蘇玉珊心生感激,低聲道了句多謝。
雖然他不喜歡她太客氣,但今日的這份謝,他必須收下,趁機與她講起了條件,“口頭上的道謝毫無誠意。”
就猜他沒安好心,“那你想怎樣?”
指了指自個兒的臉頰,弘歷暗示的意味十分明顯,蘇玉珊當即扭過臉去,“這在郊外呢!德敏還跟在后頭,不合適。”
為保護主子的安危,德敏亦騎了一匹馬,遠遠隨行,并未跟得太緊,以免打攪到主子。
弘歷了解德敏的為人,一點兒都不擔憂,“放心,他絕對不會多說一句。”
“你放心,我可不放心。”
“不親是吧?那我可松韁繩了!”話畢,弘歷直接松掉韁繩,蘇玉珊頓感惶恐,“哎,我還掌控不了呢!你得抓著才成。”
弘歷也不多言,再一次指了指自個兒的面頰,蘇玉珊心惶惶,生怕馬兒脫離掌控,無奈之下,她只得揚首,飛快的在他面上親了一下。
得了香吻,弘歷心滿意足,嘴角微揚,蘇玉珊嬌哼抱怨道:“你太壞了,居然在這種時候威脅我,早知道我就不學了。”
這便是他沒有提前講條件的原因,“上了賊船還想下?晚咯!”
兩人就這般共乘一匹馬,在草地上馳騁。風吹亂了她的鬢發,吹彎了她的唇角,自回京之后,她已有許久未曾像今日這般自在開懷過。
在深宅之中待得久了,整個人乃至魂靈都被規則束縛著,令人生出莫名的壓抑感,唯有置身遼闊天地間,迎風奔馳時,她才能體會到無拘束的輕松愉悅之感。
看著懷中人的如花笑靨,弘歷只覺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要她開心,他便舒心。
連學了半個時辰的騎馬,蘇玉珊有些累了,弘歷順勢在湖畔停下,抱她下馬,往湖邊走去。
遠處的湖面上有一條船,弘歷問她想不想坐船,她猛然想起那年隨他坐船游湖,在船頭看到了鄭臨的身影,兩人還為此吵了一架。
憶起不愉快的舊事,蘇玉珊搖了搖頭,“我有點兒暈船,不想坐,在這兒欣賞湖光山色就挺好。”
她既不愿,弘歷也就沒強求,牽著她的手在湖邊漫步,感受湖風的清涼。
兩人邊走邊說著話,蘇玉珊很享受此刻的寧靜時光,不自覺的哼起了小曲兒。
弘歷剛想問她唱的是什么,忽聞遠處湖面上傳來動靜,弘歷眉心一緊,循聲望去,驚見那條船的下方水花四濺,與此同時,幾名黑衣人躍出水面,持劍直奔岸上而來!
乍見此狀,蘇玉珊愣怔當場,心道自個兒莫不是眼花了吧?這種影視劇中才有的場面居然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到底是什么狀況?他們的目標是誰?她在這兒只有金敏靖一個仇人,金敏靖已然瘋癲,大約請不起這么多殺手,那么他們的目標便是弘歷!
堂堂皇子,居然有人敢刺殺!他們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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