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七回爭執第三七七回爭執←→:sjwx
太后說戶部已經在安排,這事兒弘歷應是知道的,但他尚未與她提及過,那么弘歷的態度,她已然能猜到,但她并未明言,
“這得問皇上,畢竟選秀是他的事。”
云芳紅唇微撇,“我哪兒敢問皇上啊!皇上一不高興,罰我月錢可如何是好?”
“他敢罰你,我就罰李玉。”
云芳仔細一想,這不對勁啊!“罰了李玉,他就沒銀子交給我了。”
常月掩唇笑道:“果然是一家人,還是要護著的。”
蘇玉珊笑改口,“那就罰王進保吧!”
主仆幾人說說笑笑,沒多會子便回到了景仁宮。
今年容瑜已滿六歲,公主也得讀書,還得學習騎射,弘歷特將王府中的幾位郡主接進宮來,讓她們陪公主在壽康宮中讀書。
哥哥姐姐都開始讀書了,四歲的永璋不甘落后,也纏著母親教他寫字。
蘇玉珊打算先從簡單的教起,他卻偏要寫自己的名字,弘歷只道不可操之過急,必須先練習筆劃。
皇阿瑪一發話,他再不敢有意見,乖乖的開始練筆劃。
這會子蘇玉珊一回宮,便看到永璋手持毛筆,小嘴巴緊抿著,正垂眸認真的在紙上寫著什么。
蘇玉珊走近一看,才發現他正在寫“十”字,雖然形似,但筆劃有些歪扭,并不筆直。
然而永璋認為自個兒已經會寫了,迫不及待的詢問,“額娘,兒臣會寫‘十’字了,我什么時候才能學自己的名字啊!”
指了指一旁弘歷寫的字,蘇玉珊讓他自個兒對比,“你瞧瞧哪個‘十’好看?”
永璋認真的看了看,眨了眨眼,“好像差不多哎!”
微搖首,蘇玉珊糾正道:“橫平豎直,一筆一劃必須要規范,字都寫不工整,將來入了學,師傅可沒這么寬容,他的眼里沒有差不多,只要你寫得不標準,他就會拿戒尺打你手心,直到寫得工整為止。”
永璋曾聽皇兄說過,他入學這幾年,曾被師傅打過三次手心,打得很疼,每一次都得五六天才能恢復。
母親這么一警示,他不禁有些害怕,“不想打手心,兒臣怕疼。”
輕撫著他的小腦瓜,蘇玉珊柔聲哄道:“那就認認真真好好寫,練字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沒有速成之法,必須勤加練習,只要學會了筆劃,往后學什么字都很容易。”
永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兒臣記住了,兒臣再多寫幾遍,爭取寫得和皇阿瑪的字一樣好看。”
“這才乖嘛!”蘇玉珊獎勵似的親了兒子的臉蛋兒一下,而這一幕正好被才進門的弘歷看到,弘歷干咳了一聲,永璋立即放下手中的筆,向他皇阿瑪行禮問安。
宮人為皇帝取下斗篷,蘇玉珊將手爐遞給他,弘歷順手接過,而后行至桌畔,瞧了瞧兒子的字,皺眉搖了搖頭,
“寫得不標準,哪像個‘十’字?下午繼續練。”
被皇阿瑪批評的永璋眸光頓黯。
眼看著永璋垂頭喪氣,蘇玉珊在旁笑打岔,“你皇阿瑪的意思是,比昨日有進步,但還不夠標準,再多些幾日,一定能寫得更好。”
隨后蘇玉珊讓嬤嬤先帶他出去,洗洗手,用些糕點,歇一歇。
待兒子走后,蘇玉珊忍不住提醒弘歷,“對待孩子不能這般嚴厲,你得鼓勵他,不能打擊他。”
“我說的是事實,確實難看,還不準說了?寫得不好就得改。”弘歷自認沒有說錯,蘇玉珊卻有不同的看法,
“我知道他寫得不標準,可你能不能換一種語氣,別像訓斥臣子一般,他是你的兒子,他年齡雖小,卻也有自尊心的。”
弘歷正色強調道:“朕的兒子,倘若連這點批評都承受不住,又有什么資格當皇子?”
他聲調微揚,神情異常嚴肅,蘇玉珊難以理解,“這跟他是不是皇子有什么關系?我只是讓你說話態度好一些,你兇什么嘛!”
弘歷頓感冤枉,“我哪有對你兇?我是在說孩子。”
“我也在說孩子,”蘇玉珊始終認為,前朝和后宮是有區別的,“你在臣子們面前要有皇帝的威嚴,這些我管不著,也不會管,但在孩子面前,你是個父親。
同樣一句話,說得難聽就像是一塊石頭砸在人身上,說得婉轉就像是一塊寶石掉在你手中,你覺得哪種更容易讓人接受?”
弘歷卻認為身為父親,他有資格教育自己的孩子,沒必要顧忌太多,“我只對你有耐心。”
“永璋是我們的孩子,你就不能對他多一絲耐心嗎?”
“孩子不能溺愛,這話可是你說的,當初你不是跟我說,不能放縱永璜嗎?怎的輪到永璋,你的態度就變了?”
“這不叫溺愛,只是顧及孩子的感受,換一種教育方式。”說了半晌還說不明白,蘇玉珊氣得轉過身去,不想再理他。
弘歷忽覺委屈,走近她放緩了聲調,溫聲道:“我又沒兇你,你怎的還對我擺起臉子了?”
“你兇我兒子了,小孩子是需要鼓勵的,一味的訓斥他,只會加深你們父子之間的矛盾。倘若先皇這般訓責你,你心里會是什么感受?”
“我就是這么熬過來的啊!”弘歷已然習慣,雖說當時他確實不大理解,也曾埋怨過皇阿瑪為何對他如此嚴格,但登基之后,他慢慢明白了,正是因為父親的嚴厲,才成就了今日的他,是以弘歷才會這樣嚴格要求自己的兒子,
“正所謂慈母嚴父,總該有一個兇的吧?我唱黑臉,你唱白臉唄!他若誰都不怕,豈不無法無天?”
他總有他自個兒的道理,蘇玉珊跟他溝通不了,干脆不再提,省得越說越生氣,
“是,皇上您說什么都是對的。”
得,她一不高興就叫他皇上,弘歷拿她沒辦法,輕攬住她的腰,主動貼近,柔聲提醒道:
“下回別親兒子了,想親親我便是。”
這種小事他也要管嗎?蘇玉珊震驚的望向弘歷,不明白他在計較什么,“那是我兒子啊!我親他一下怎么了?”
“他已經四歲了,你身為長輩,應當與他保持距離,不能太親昵。”
可在蘇玉珊眼中,四歲還很小啊!怎就不能親了呢?“怎的你們皇宮還有這么多規矩,還得刻意跟自己的孩子保持距離?”
“一直都有這個規矩,孩子跟生母甚至不能生活在一起,只是我看你愛子心切,所以才沒讓你們母子分開。”
蘇玉珊的確聽說過這個規矩,當年熹妃就沒能撫養弘歷,她雖不能理解,但她知道,弘歷為了讓她們母子在一起,做過許多努力。
弘歷待她一向和善,她便以為他對孩子們也一樣,譬如對待永璜和容瑜,他便很寵溺,但自從當了皇帝之后,他對這幾個孩子的態度稍有轉變,變得嚴厲起來,尤其對永璋,他分外嚴苛。
兩人在教育孩子一事上觀念不同,誰也說服不了誰,蘇玉珊明顯不高興,弘歷不愿順從她的意思,但卻愿意哄她,
“永璋尚未正式入學,他的事往后再說,你別為這事兒跟我置氣,生氣容易傷身。”
人的固有觀念一時間很難改變,蘇玉珊也明白這個道理,便沒再強求。
用罷午膳,午歇之際,蘇玉珊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弘歷正在看書,聽見她來回翻身的動靜,隨即放下書冊,行至她身畔,在帳邊坐下,
“平日里你可是很快就睡著了,今兒個是怎么了?可是還在為永璋的事生氣?”
搖了搖頭,蘇玉珊不自覺的輕嘆了一聲,“不是。”
“那是為何煩惱?跟我說說。”
只因藍容今日說,下個月便要選秀了,當時蘇玉珊沒覺得有什么,現下越想越覺得不太舒坦,但弘歷并未主動與她提及,她又不愿主動去問,這才輾轉難眠。: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