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大典
一旁的青鳳卻放下了心,知道再無阻礙……
原來,大周朝所在之地,氣候溫暖,風調雨順,牲畜成群,稼檣桑田無不順利,可以說家家戶戶豐衣足食,只有一點,鐵器、金銀銅、玉器十分稀罕,除了千年前建國時帶來的金銀珠寶玉器在皇室一代一代傳下來,其他平民根本沒有資格享有這些貴重之物。她們所佩戴的飾品不是絹花堆繡,便是木質或燒制的瓷、陶質,偶爾出產一些珍珠,也僅供皇室佩用。有時候女皇陛下一高興,賞給某位臣民一塊玉佩或是一朵珠花,那都是被供奉起來的傳家之寶引章一出手就是一雙玉佩,那兩名侍衛理所當然將她視為某家權貴,哪敢等閑視之?
第二日,登基大典上,侍從林立,百禮皆備,一切皆已準備就緒,前來觀禮的,除了各部官吏、皇室宗親,還有許多千挑萬選出來的百姓代表,儒士、商賈、農人、手工藝者無所不有,人人喜氣洋洋,衣飾鮮美亮麗,偌大的宮殿上,烏壓壓跪了一地,恭迎女皇。
病體懨懨的女皇頭戴龍鳳嵌珠金冠,身著明黃繡龍鳳禮服,腳蹬如意云頭靴,寬袖大袍,強作威儀,在近侍扶持下昂首挺胸登上寶座,一臉威嚴掃視臣民,在震階響的山呼萬歲之后,右手平舉至胸,緩緩由左至右平平一揮,威嚴而冷硬的聲音沉沉道著“平身”
接著,國師徐徐上前,向女皇俯首彎腰拜了一拜,面向眾人,展開詔書,緩緩而念,先是祈禱大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接著細述女皇登基以來平生功績,因何禪位,以及女皇對新君的期望和對臣民的勉勵,足足說了有半個時辰。
俯首跪在當地的青鴛早已十分不耐,卻不得不忍著性子等著好戲開場。皇太女早已被她滅了口,皇太女府的管家也已被她買通,故而皇太女一夜未歸,府中竟沒有半點聲息,看起來一切都照常。
她在等著,等著皇太女府上的管家何琳在這只能進不能退的時刻適時出現,向女皇與眾人稟報皇太女失蹤的消息,到那時,女皇必然大怒,有人再略略進言,從旁引導,這皇位還愁不是她的?不管怎么說,吉日已選,退位詔書已下,倘若沒有新帝繼位,這莊嚴神圣的典禮豈非一場笑話?誰也丟不起這個人
眼看國師已念至尾聲,青鴛不由得一陣緊張,不住用眼角余光瞥向殿外,仍是不見何琳的蹤跡。青鴛暗自惱怒,心亂如麻,不知何琳在打什么主意
“請皇太女上殿——”宮娥悠揚清亮的聲音緩緩傳出殿外,接力賽一般,殿外同樣響起了聲聲清亮的女音,越傳越遠,悠悠緩緩而去。
青鴛心中一定,暗暗歡喜,心想這樣也好,只要皇太女來不了,有沒有人稟報也是一樣
她還在胡思亂想,想著等會如何請女皇息怒,如何添油加醋告上一狀,如何引導女皇將目光鎖定自己,不料,一抹同樣明黃、胸前繡著全盛如盤大紅牡丹花,鳳釵束發的身影自遠而近搖搖而來,從容的步履踏入殿中,盛氣傲人,搖曳在萬丈陽光下的金色長袍異常炫麗奪目,將她烘托得異樣的莊嚴與至高無上。
目光觸及這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青鴛目瞪口呆,臉上瞬間失了血色,腦子里“嗡”的一下,如同踩在棉花堆上,差點癱軟下去。她探究的目光愣愣斜視,恰對上青鳳那雙杏核般圓溜溜、不怒自威、別有深意的眼眸,嚇得一低頭,手心里攥著全是冷汗,身子禁不住的顫抖起來。接下來的一切,皇太女怎么跪下接受玉璽金印、怎么叩首、怎么戴上金冠、怎么登上寶座、臣民怎么朝賀,她都恍恍惚惚,再也無心注意,癡癡呆呆,神游天外。直到……
“二皇姐,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嗎?二皇姐?”冷不防,青鴛身邊的三公主青鸞笑問。
“啊?”青鴛猛然驚醒,這才恍然發現,禮已成,諸人早已叩首起身,偌大的金殿之中,跪著的只有她一個。此刻,上百雙眼睛正詫異的望著她。
“臣,臣失禮女皇……勿怪”青鴛驚慌失措叩首,慌慌張張爬起來,腳步酥軟踩著裙擺,一個踉蹌差點又撲倒,幸得青鸞一把扶住,才沒出丑。她一張臉又紅又白,向青鸞勉強一笑,道了聲謝。
先皇身體不支,早已退下,御座之上的青鳳,戴上金冠,端身挺胸,更增威嚴。她輕輕一擺頭,冠上珍珠輕輕晃動,散發著瑩潤高貴的光澤,深不見底的眼眸盯著青鴛,忽的一笑,溫言道:“二皇妹不必多禮,既是不舒服,便先回府休息吧三皇妹,你替朕送送眾愛卿,咱們這就入宴,無醉不歸”
“是,臣妹遵旨”青鸞笑嘻嘻的,扶著青鴛退下了。與此同時,眾人無不歡欣鼓舞,復拜在地,再次高呼萬歲
青鴛一腳深一腳淺,從金殿到宮門短短的一段路仿佛突然變得很長很長,走到她筋疲力盡才到了門口。
青鳳的眼光太可怕了,仿佛洞悉了一切,像一柄利劍,直插她的心臟。她不懂,她怎么可能沒死?她二人素來不合,正因如此她才不甘受制于人向她下手,為這一天,她不知準備了多少工夫,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她的心底突然生出深深的怨怒,如果不是女皇病重決意禪位,她本不必如此倉促起事,如今,說什么也晚了
“二皇姐,方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間,就會病了呢?”青鸞笑吟吟的望著她,一雙大大的眼眸又黑又亮,轉來轉去靈活之極。
“沒,沒事,也許,也許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她的眼光讓青鴛突然感到一陣發冷,所有的人,似乎都變得陌生了
“說得也是為著女皇繼位的事,姐姐操勞過度,確實累著了,也確實該好好休息休息了要不要我叫人傳太醫瞧瞧?”青鸞依舊笑嘻嘻的,眨眨眼,長長的睫毛聳動,眼中的光芒仿佛帶著幾許狡黠和玩味。
“你、你什么意思?”青鴛一下子掙脫她扶著自己的手,警惕的盯著她,冷冰冰道。
“呵呵,二皇姐生什么氣嘛,可別氣壞了身子不過二皇姐,”青鸞突然湊在她耳畔,朱唇輕啟,嘴角上揚,帶著揶揄的輕笑輕輕道:“心病還需心藥醫,就是太醫來了只怕也看不好姐姐的病,妹妹我也就不勞神了姐姐,您快回去吧,妹妹不打擾您休息了”青鸞咯咯笑著,眼角輕輕一挑,轉身腰肢扭動,款款上了自家馬車,嬌聲道:“走吧,回府”揚長而去了
青鴛站在當地,愣愣的望著三皇妹揚長而去的馬車,如五雷轟頂、魂飛魄散……——
青鴛死在了府里,據府上家人上報是心絞痛突然去世,事先,一點征兆也沒有。青鳳沒說別的,只是吩咐按公主禮安葬,長女降一等襲爵,所有家人該怎么發落便怎么發落,沒有多說一句話。后宮里頤養天年的太上女皇知道后,沉默之后沉沉一嘆,亦不言語。
發生的已經發生,無論該與不該。讓它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來自然而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宮闈殘殺,越追究,越牽扯,越不可了局最后死的人,也會多更多,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當日,青鳳藏在青鸞的馬車中入宮之后,禟立刻調動了青鸞府上家奴,一邊出其不意將何琳拿下,除了內奸,然后憑著青鳳印信調動皇太女府上下,兩府合力,又出其不意控制了青鴛闔府,根據搜到的名單及何琳親供,將青鴛核心黨羽全都暗中監視了起來,神不知、鬼不覺。
當青鴛回府后,驚悉一切,發現一切俱在青鳳掌握中,又懼又怕,又驚又怒,走投無路之下,不等旁人動手,掏出隨身毒藥服毒自盡。禟見狀,便讓她的家人上報“心絞痛”意外身亡。其他眾人雖然有些疑慮,但青鴛在青鳳即位之時確實反應反常,像是病了,如今人死如燈滅,加上此事沒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牽連,大家議論幾日,也都丟開了。青鴛那些心腹一開始也嚇得不輕,見女皇不言不語,也都放了心,殊不知早已為人監視,而青鳳,正在等待時機再一個一個的收拾。這些,已不是禟、引章所關心的了。
禟和引章自那晚起安心住在青鸞府上。
第二天,兩人都換上了當地的衣飾。引章特別羨慕大周開放的服飾之風,齊胸襦裙,腰間束著漂亮的紗帶,外邊披一層薄薄近乎透明的輕紗外衫,大熱的時候外衫干脆就是只齊肘彎的短袖,或者是翻領窄袖、窄腰的緊身裙衫,身體曲線展露無遺,玲瓏有致,盡顯女性之玲瓏婀娜身段之美。
引章高興壞了,從21世紀回到大清朝,她已經好多年都沒有過過一個可以穿著短袖、清爽利索的夏天了,就是這兩年生活條件大大好轉,夏日難耐炎熱時她在家里呆著,想要做幾件暴露涼爽的衣裳,藿香和魚兒她們也是苦苦相勸,抵死不從,最后只好不了了之。這下子,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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