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賦

第四十五回:嫉惡女屈訴誣枉 俠義郎虧贈蕭稍

蕭梧亭正為難不知所措之時,只聽遠處傳來馬蹄之聲,他以為是那群賊人的同伙前來討命來了,正欲逃命,卻見剛剛還是飛揚跋扈的小丫頭瞬間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低著頭似是認錯一般。

馬蹄聲愈近,待到面前時,只見是一個氣宇不凡風流倜儻的江湖少年。他一個翻身下馬,走到小丫頭面前便怒聲道:“我不過是去討杯茶,你便跑了!下一次若再想與我一同出門,可就不能夠了!”

正所謂一物自有一物降,不想這能把天都翻了的小丫頭,居然也有懼怕之人。

只見她耷拉著腦袋慢悠悠走過去,再無剛剛的神氣勁。

那瀟灑少年不曾心疼他,板著臉問道:“水煙,又闖禍了?”

那小丫頭聽罷一臉委屈,皺著小鼻子道:“哥哥你好過分,怎么我就天天闖禍不成?我今天救得這沒本事的公子,而且還不曾殺人,不過打折了他們的腿罷了!你不夸我反倒還來說我的不是!”

蕭梧亭在一旁聽得好笑,聽這公子的意思,這小丫頭該是個善闖禍的主,許幾番管教不得,故而讓這做哥哥的總是跟著收拾爛攤子。

“夸你?我不罵你已是好了!你如今這般輕狂,將來又怎樣?明日你若是大了,誰敢娶你回去?總是這樣惹是生非,換誰也受不住你!”這公子話語里不留一絲情面,將那丫頭說得滿面通紅,抽抽噎噎哭得傷心。

“哥哥不需這樣說我,若是嫌我了,不如丟下我不管就是了。先時候鈿兒姐姐在,不知闖了多少禍惹了多少是非,也不見你說一絲不好。如今也不知吃了什么火藥,動輒將我罵一頓,何苦動這樣大的火呢!我如今也大了,不便總跟著你,不如好離好散,再不礙你的眼!”這小丫頭也是有骨氣,這話說完,便輕功躍起欲要離開。

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她跨了兩三棵樹,便小心回頭看向那公子,紅著小臉等著他來哄自己。

那男子該是常與她斗嘴,故而已經習慣,無奈笑了笑,對著她道:“我不過是說你兩句你便惱了,你無辜打折了人家的雙腿,別人就好受的不成?”

“哥哥,你不分青紅皂白,便在這里亂說我的不是,我也不想與你解釋,從今天起,我的事不要你管!是死是活,水煙自領!”

蕭梧亭看著爭吵不休的二人,想來這小丫頭雖殘忍了些,但到底是出于好心行俠仗義,如今被她哥哥無辜訓了,自然滿腹委屈。

想到這里,便拱手上前道:“在下蕭梧亭,余翠城人士。俠士切莫惱火這小俠女,她果真是為了救在下而下的狠手。若是那樣說她,有些……有些為難她了。”

誰知這男子聽罷竟然笑道:“我怎會不知我妹妹的為人?她俠肝義膽從不輸那些江湖義士。在下訓她也是為了她好,畢竟總這樣下狠手,遲早會惹來殺身之禍。”

蕭梧亭聽罷方才理解這做哥哥的一片苦心,江湖人行走于刀鋒之上,多警惕一些總歸沒錯。正所謂善舞刀劍者,必死于刀劍之下。

那小丫頭不知什么時候又過來了,神氣活現道:“怎么,留著腿給他們下次再作惡不成?我這已是手軟了,要放在以前,可不將他們剁碎了!”

蕭梧亭只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原以為莞檸那樣的女子已是稀奇,不想今日見著的這個小俠女,竟比莞檸還要有些手段。不覺想這天下大事還要什么男兒來決斷,只這些女子也夠了。

那少年不與她再多言,拱手與蕭梧亭施禮道:“在下沈寒楓,乃是滄水城人士。妹妹傷了你的馬,此地無有販馬之處,在下只得將自己的馬匹送與你,還望公子海量。”說罷彎腰作揖。

蕭梧亭只覺這少年周身一股江湖義氣,不覺歡喜,急忙將他扶起道:“俠士哪里話,令妹救了在下性命,該我與你施禮才是。這馬匹不過是身外之物,何須在意呢!”

不等沈寒楓說話,那小丫頭便在一旁喊道:“憑什么與他施禮!明明是我救了你,該給我施禮才是!”

蕭梧亭笑著作揖道:“在下多謝小女俠義氣相救。”

“罷了罷了,一點誠意都沒有。”小丫頭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沈寒楓瞪了她一眼,她才乖乖退到后面。

天色漸遲,不經意間已是凄清桑榆晚,為霞映滿天。

沈寒楓將自己的蕭稍馬與蕭梧亭牽了過來,抱拳道:“公子,你我不同路,我這里還有要事在身,便不與你多聊了。這馬今日送與公子,一來算是與蕭公子陪個不是,二來也是你我有緣,微物不勘,略表今日之誼。”

蕭梧亭急忙推辭道:“俠士也需腳力,若是給了我,你可如何趕路呢!”

沈寒楓擺手道:“不妨,我可與妹妹同用一匹。倒是公子此時是真沒有腳力了。”說著又瞪了一眼一旁滿不在乎的小丫頭。

蕭梧亭見盛情難卻,便接了過來,笑道:“沈兄弟好俠義,只恨在下身上不曾帶什么東西能夠相贈……”正懊惱之時,忽然想起他與這姑娘是一起的,便開口問道:“俠士莫不是要去余翠城尋謝梨安公子?”

“公子如何得知的?”沈寒楓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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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俠救了在下,又得了俠士這寶馬蕭稍,在下實是無以為報。因剛剛聞聽令妹問及謝梨安謝公子,我本不想多事故而說了不知。如今我與俠士指個去處,便是那余翠城云水河邊的辭鳳樓。但是俠士去了,可千萬要小心吶!”

得了謝師弟的去處,沈寒楓自然是放下了一半心。可卻才又聽他說了最后這句,一時不能明白,便問道:“公子此話何意?”

蕭梧亭輕嘆一聲道:“多的話我不便說,俠士趕緊去吧,在下這里也要趕路了。”

二人互相告辭,皆翻身上馬。那小丫頭對著蕭梧亭做了個鬼臉,便抱著沈寒楓離開了。

詩云:

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