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賦

第七十一回:頑童戲鬧說浮話 公子多愁恨弄虛

沈水煙見這墨軒怕得緊,便愈發得意,揚起下巴道“你躲梨安哥哥身后也沒用,我若是想打你,你看他是攔著我還是乖乖把你送出來!”

說著便溜到墨軒身后,趁他仍在發抖,驀地一下解了他的褲腰帶,那褲子隨即落下,惹得沈水煙一陣大笑。

那墨軒哪里經過這個,一時又羞又惱,忙不迭將褲子提起,嘟嘟囔囔道“少爺也不幫我,今日見這小魔女是愈發過分了。如今能解了我的腰帶,也不知哪日就將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不同你們玩了,我自己走去,自有疼人的人能讓我服侍。”

謝梨安一聽,曉得這墨軒是真的惱了,他亦覺察這沈水煙比之過去更野了一些,不禁責備道“水煙,快來與墨軒賠禮!你如今這樣瘋鬧,與我們倒是無所謂的,若真有一天遇見高人,恐怕別人饒不得你,到時候便就是我也沒法救你了!”

沈水煙聽罷有些不悅,許是也覺得剛剛所為有些不妥,故而嘟著嘴走到墨軒面前,扭扭捏捏道“水煙錯了,請墨少爺原諒。”

墨軒仍舊有些氣,因此不予理睬,更甚放了狠話道“那日遇見許悠南,還說了你好些好話,想來該與他說清楚了,你這等人,怎會做甚么劫富濟貧匡扶正義的好事!虧他還到處找你想與你報恩,真是錯看你了!”

這一席話原是墨軒說來氣她的,倒是讓沈水煙聽得一頭霧水,她瞪著眼無辜地看著他道“你說的許悠南是何人,我怎么從不曾聽過?我雖不如你說的那樣無情無義,但路見不平之事已久不曾做過,因哥哥反復叮囑與我,不可多拋頭露面,因此早已收手,卻不知你說的是何事!”

墨軒只以為她是羞惱了不肯承認,因此更來了勁道“做了就是做了,你這樣的小魔女殺幾個人有什么不敢承認的!”

“我殺人為什么不敢承認?只是我著實沒做過,你又要我承認什么!”

謝梨安不曾理睬他二人的爭吵,只心內好奇,那許悠南說的有原有理,可沈水煙卻也不斷不會說假話,因此更有些心下不安,卻暗暗慶幸那日對那謙謙貌的許悠南留了一份心。

因此皺眉道“墨軒,莫要再提了,許是其間有甚么誤會。水煙,你也是,以后出門在外,切記你哥哥的囑咐,莫要與人說起名諱來,恐怕有人想害你。”

見謝梨安說得這樣嚴肅,沈水煙也不禁心下一驚,點了點頭,也不再玩笑了。

謝梨安又好生囑咐了她一席話,叮囑她到了平陽城切莫莽撞,若遇見了什么事兒,盡快飛鴿傳書。沈水煙一一記下,便往平陽城方向去了。

墨軒一時不明白,便問道“怎么少爺,平陽城那里又出了什么事兒了?”

謝梨安皺眉道“怎么,這平陽城你也知道?”

墨軒靦腆一笑道“墨軒平日里閑,因此好打聽事兒。因曾聽顧少爺提過,便追問了他。”

“顧少爺?”謝梨安想了一下,方才明白他說的是顧總管家的兒子顧榮琛,雖是自己自小的陪讀,卻因這人好逛戲園子,似有龍陽斷袖之癖,故而平日里不怎么能見到他人。

“顧榮琛他說了什么?”

“他說這平陽城,也算是中部的一個大城,城里有位老爺姓祝,說是顧總管的拜把兄弟呢!”

謝梨安沉聲道“胡說,顧總管好好的人,怎么會與這種人是兄弟!”

“不曾胡說,都是顧少爺與我說的!你不信問他去!”

謝梨安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這平陽城的事讓沈水煙去,我們還是趕緊回道太子身邊要緊。”說罷便翻身上馬往太子車隊去了。

那太子因等急了,便出了轎子坐在陰涼處,謝梨安遠遠看見,有些內疚,急忙翻身下馬,走上前跪下道“讓殿下久等了!”

太子不曾生氣,只道“你來了便好了,本王是怕那蕭景愁想害你。”說罷攜了他的手往轎子去。

謝梨安推辭道“容兒還是騎馬妥當,到底有身份高低,怎可與殿下同坐一頂轎子呢!”

太子笑道“大家都不說,又有誰知道呢!何況你與別人不同,莫說與我做一頂轎子了,便就是與我睡一張床,也不是沒有過的。”便硬要謝梨安進轎子,謝梨安無奈只得道謝一番坐在太子身側了。

隊伍又行,謝梨安終尋了這四下無有別人的機會問道“殿下,也不知浣蓮可曾將那金步搖從何而來說出,我這里著實放心不下燕雙妹妹。”

太子笑了笑,從懷里掏出那金步搖,遞給謝梨安道“這金步搖,根本就不是燕雙的,你自己好好看看。”

謝梨安聽罷大驚,急忙將那金步搖接了過來,趁著晨光正好,細細看去,只見果不其然,比之燕雙公主的,雖有其形,卻沒那么精細,材質也大不及她的。

他不禁惱自己太過莽撞,白白廢了這么些日子。

太子道“恐怕是你太過心急,因此上了別人的當了。”

“可是殿下,我著實問過樓內的人,都說曾經見過公主。這金步搖許是假的,可是公主之事該是真的。我也誹誹地聽得人說道,燕雙妹妹從和親的路上逃走了。這倒無事,只怕不是她真逃走了,是有人想害她!”

太子聽謝梨安說得這般正經,便也知此事不比尋常,到底這浣蓮是有意而為之,將這假步搖故意送與謝梨安引他到辭鳳樓來的,還是他也不過是蒙在鼓中的棋子,他倒也不得而知了。

可若是故意將謝梨安引來,又是何人所指示,又有何目的呢?

太子皺眉問道“容兒,你可知這辭鳳樓是個什么龍潭虎穴?到底都接待過哪些了不得的人物?”

謝梨安想了一想,忽然緊張道“壞了壞了,我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說是正月初一的那天晚上,余翠城有人見過浩浩蕩蕩有千百陰兵進了那辭鳳樓,卻都消失不見了。那蕭家小姐告訴我,那些陰兵都進了大堂底下的一個暗道內……容兒是想,許不是什么陰兵,莫不是那蕭老爺在屯兵,預謀造反?”

“你如何不早說!如今也不好再回去,便就算真是屯兵,此刻在他樓內也不能發現蛛絲馬跡了……”

謝梨安急忙道“是容兒的錯,一心只顧著尋燕雙妹妹,便有些慌張了。”

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