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侍女得月在晴雯的輕聲安撫下明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只是,她畢竟才是個七八歲大小的娃子,在眾人面前,很為剛才自己的那番一驚一乍羞答答的。
坐在地上的眾人正好借此機會歇一歇氣兒,他們用罷小答應們遞過來的溫熱帕子,擦了擦因剛才緊張而急出的虛汗,再喝上口遞來的上好巖茶,潤潤剛才起哄啞了的嗓子……這歇息個透亮后,眾人開始七嘴八舌。
“要說,”一個話癆的書生跟周圍的人正講著故事:“這擊鼓傳花,可是從西域胡人那里傳來的。游戲規則里,還保留著某些胡人的生活習性。比方說吧,聽說擊鼓傳花有一個環節,是投繡球的美娘子騎在馬上,蒙著面根據人群傳花的聲音來作判斷。然后,要恰當地選擇好彎弓搭箭的時機。若果這發出的花團箭正盲射而射中一人,那人可就是輸家兼贏家嘍!輸在要付上一筆不是小數目的銀子,贏在可抱得美人歸,一享貪歡。”
周邊的人聽到這個規矩,皆咋舌的咋舌,嘖嘖贊著的不住贊嘆。
“如若達到此境地,卻又不傷及人的一絲一毫,那么,游戲就此皆大歡喜了。作為獎賞那蒙面打鼓美娘子,可以將其前一天寫下的心愿函在這一天里請眾人公證,被允諾著,可以就地實現。”
書生正說得有滋有味時,只見身邊有三兩人已經趁著說話的人不注意,在偷偷地后撤著起身離去。
“哎哎,汪賢人,你這是哪兒去啊?游戲這才開始。”
“我內急,內急啊。”
“柳大人,別拽我,你總不能讓我個活人被尿給憋死吧。去去,我去去就回。”
“看來,大家對這個游戲還有所期待,又有所顧忌啊。”曦月把周圍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還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照應到同樣也席地而坐的兩位大人。
那知府大人正清閑地、習慣性地抻了抻衣服的下擺,整飭平板,那賈政大人則在有滋有味地品著一盞桂花陳露,那寶二爺正還在目不轉睛盯著小晴雯……了解到這些,曦月姑娘才一顆心全放回了肚子里。
主持“擊鼓傳花”的曦月沒再給待命在一旁的拜月發出重新開始游戲的指令,她見晴雯一下子就哄住了剛才被嚇哭了的得月,沒有讓正在游戲當中的大家伙兒,特別是讓知府大人和賈政大人二人掃興,已然在心里感激了晴雯有萬萬次。
不想稍后,晴雯又能挺身而出,主動提出要替得月完成唱作,更是讓她大為寬慰。
曦月心想:“誰說這聽鸝館后繼無人的?!只要作前輩的你我肯大度扶持小字輩,用心栽培,就有希望。”
曦月對晴雯肯定地點了點頭,繼而,她揚起俏臉,明眸掃過參與游戲、圍作一圈的每一位在座,笑著說:“有人主動請纓,看來,我們可以一起繼續玩耍了。”
抬眼之間,隱隱地,曦月覺到有些不妙。
滿耳盡是絲竹笑語,并沒有什么不妥當啊。盛夏的窗外,一直以來明月當空,可是,不知怎的,曦月總覺著從那窗邊,總拂來一絲寒涼的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