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暫過第一關
玉簪和玉竹對視一眼,悄悄的交換了下眼神,接著便由處事最為穩妥的玉簪開口道:“縣主?您既是不舒服,不如讓奴婢去將八郎君尋來?”
好容易,蕭南才忍住心底的激動,開始考慮起下一步的計劃。(kan.贏話費,)本書請訪問。
忽聽到玉簪的聲音,蕭南心里一凜,當下便明白了這是兩個丫頭對她起了戒心,不漏聲色的做著試探。
意識到這一點,蕭南不禁想起前世,上一世她也是在這一天穿來,那時的她經過短暫的驚詫后,很快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想方設法的為自己的異常找借口,當時玉簪和玉竹也信了她的話。
但事后很多年,蕭南才知道那時的她多么的天真,殊不知早在她支支吾吾的說出‘頭疼的厲害’、‘不記得以前的事’的時候,兩個機靈的丫頭便察覺出了異樣,心底更是對她產生了些許懷疑――撞到頭的人或許會失憶、會記不得某些事,但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不會發生太大的變換。
可憐她根本沒有察覺,心底還在為自己成功過關而沾沾自喜,她哪里知道她身邊的這些丫頭,并不是她想當然中的‘沒見識的古人’,而是在十幾個出色侍女中,被層層選拔出來的佼佼者,隨后更是接受過宮里嬤嬤們的精心調教,個個都是極為聰慧、極為能干的女子。
別人不說,單說她眼前的玉簪和玉竹就絕不是簡單的小丫頭:玉簪溫柔心細,熟知上流社會的禮儀規矩,進退有度、言行得體,是個公關能手;玉竹爽利潑辣,敢說敢做,偏她的言行舉止又合乎規矩、遵守禮法,更得到公主府的幾位管事媽媽的傾力相授,是個管家能手。
而另兩位不在臥室的大丫鬟玉蘭和玉蓮,也都不是泛泛之輩,一個善女紅,一個善藥理,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以說,有這四個丫鬟在,蕭南什么都不用做,只消將權力分派給她們,那么她的生活就會非常舒服。
只可惜,這具身體的本尊沒有體味到母親的良苦用心,根本沒有意識到四個大丫鬟的價值和作用,寧肯相信一些別有用心的小人,也沒有重用這幾個大丫鬟;
而前世的她,也因自個兒的身份多少有些心虛,擔心被人看出破綻,便順著本尊的意思,繼續疏遠她們,最后更是找了些由頭,一一把她們打發了出去。覀呡弇甠
其實也算不上打發,畢竟那時她已經很蕭家近乎決裂,那些陪嫁來的丫鬟仆婦們根本不想跟著她,絕大多數都留在了蕭家。
除了些死物和襄城縣主的封號,蕭南幾乎是一個人離開了蕭家。
回憶起這些,蕭南不由得想起前世她遇刺前聽到的那段談話,‘……咱們女人呀,要想嫁人后過得好,必須有三個依仗:第一,自然是娘家的支持;第二,是婆婆的喜愛;第三,則是恪守規矩婦道……’。
經過上一世的慘痛教訓,蕭南不得不承認,那女子的話確實有道理。可笑她自詡兩世為人,自以為經驗豐富、見多識廣,到頭來竟不如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人想得透徹。
是呀,一個女子,尤其是和離的女子,沒了娘家的扶持,連性命都保不住呢。
腦海里再一次閃過那寒光凌冽的長劍,蕭南不自禁的咬了咬下唇,心中不斷的提醒自己,千萬不要重復上輩子的悲劇,同樣的錯絕對不能犯第二回。
下定決心,蕭南整理了腦中的記憶,仔細回想了下本尊的神態和語氣,又找尋了一番前世的記憶,她不悅的輕哼一聲,沉聲斥責道:“我撞傷了頭,腦子有些不清楚,難道你也撞頭了不成?剛才我不是讓玉蘭去請八郎了嗎?怎么?她還沒回來?”
玉簪聽到熟悉的斥責聲,暗暗松了一口氣,忙躬身認錯道:“縣主教訓的事,奴婢真是忙昏頭了,竟忘了玉蘭早已出去了,求縣主恕罪。”
蕭南不耐煩的擺擺手,故意露出沾了血滴的手指,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恕什么罪。對了,這會兒我頭疼得厲害,萱草呢,快些讓她來給我瞧瞧!”
玉竹垂首站在一旁,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悄悄打量著蕭南。
不是她做奴婢的放肆,實在是不防不行呀,前些日子,魏王府里的一個側妃也是撞了頭,結果醒來后仿佛換了一個人,整天胡說八道、行事也瘋瘋癲癲,張嘴閉嘴的說什么‘太子怎么沒瘸腿’‘晉陽公主怎么還沒死’之類極為大逆不道的話。
還是皇后娘娘見多識廣,聽說了那側妃的事情后,便說她可能被‘臟東西’附了身,吩咐魏王找個法力高深的道士給她做法,將那妖孽拿了去。
處理了那側妃后,皇后更是吩咐下來,日后一定要多加留意,再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及時向她匯報,斷不可讓那些孤魂野鬼謀害了皇子、公主們去。
長樂長公主擔心縣主,特意叫了蘇媽媽回去,好生交代了一番,又從法門寺里請了靈符鎮在縣主的寢室,唯恐她這個唯一的女兒也被‘臟東西’害了去。
偏剛才縣主醒來的時候,眼神特別奇怪,說話的神態和語氣也跟往日不同,她跟玉簪自然起了戒心,生怕那位側妃的事也發生在自家主子身上,不得不冒著僭越的危險,悄悄試探著縣主。
“縣主?您手上的血?!”
玉簪就在蕭南近前,她一眼就看到了嫩白手指上的殷紅,頓時吃了一驚,連聲問道,“您是不是還有其他地方受了傷?哎呀,這個死萱草,她到底是怎么給您診治的,竟然連這都沒有發現?”
蕭南表現得很疑惑,將那只手拿到眼前,看到那抹血跡后,也嚇得臉色大變,驚呼道:“這、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我的傷勢無礙嗎?怎么還有流血的傷口……哎呦,怎么回事……玉簪,玉竹,我、我的肚子好痛,好像有東西流出來了,蘇媽媽去給母親送信,那秦媽媽呢,還有玉蓮,讓她來給我診治,不不,叫太醫,快叫太醫,快呀……”
蕭南用力掀起身上的絲被,雙手抱著腹部,哀聲叫了起來。原本她只是做戲,但不知怎的,竟想到了前世因這次意外流產后,她再也不能生育,不知被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嘲笑,腦海里更是浮現出那個賤人挺著大肚子在她眼前炫耀的場景,耳邊更是回蕩著慈恩寺中那女子的嘲笑――“她沒有孩子”。
“她沒有孩子”這句話就像是魔咒,重重的敲打在她的耳邊,悲憤、怨毒、悔恨……過去的種種情緒頓時涌上心頭,蕭南也不自禁的哀傷起來,眼底一酸,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玉簪被蕭南這又哀叫又痛哭的模樣嚇了一跳,不過她畢竟受過嚴格的訓練,從小更是聽宮斗、宅斗故事長大的,見到縣主這番表現,又聯想到今天種種不正常的情況,以及萱草給縣主喂藥時閃閃躲躲的心虛樣,立刻便猜到了什么。
她臉色變得鐵青,聲音卻還是異常柔和,緩緩的安撫蕭南,“縣主不要急,有奴婢們在,絕不會讓您有事。”
蕭南虛弱的抬起頭,滿臉淚痕,目光中帶著驚慌、祈求,道:“玉簪,一切就交給你了,我、我――”說著,蕭南整個人猛地朝一邊倒了下去,再次陷入了昏迷中,而隨著她倒下的動作,恰好露出她沾著血跡的裙子。
“縣主!”
玉簪和玉竹撲了上去,忙接住蕭南的后仰的身子,小心的扶她躺好。
看著那點點血跡,玉簪的臉陰沉得可以擰出水來,冷聲吩咐道:“玉竹,把玉蓮叫來,讓她好好給縣主診斷一番。另外,你把紅花、紅蕉、紅萼她們都叫來,第一個先將萱草那個賤人捆起來丟到柴房里,第二個讓她們抄好家伙,守在縣主的門前,沒有縣主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進來,包括八郎君。”
玉竹也猜到了什么,聽到玉簪的分派后,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而玉簪則叫來秦媽媽,俯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就見秦媽媽擔心的看了眼床上的縣主,重重的點點頭,“放心,我雖上了歲數,但也能喊上幾嗓子。你只管守著縣主,其他的,就看咱們的。”
說著,老人家風風火火的朝外院跑去。
發出一連串的指令后,玉簪又來到榻前,給蕭南蓋好薄被,靜靜守著她,心里則暗暗發狠:哼,木槿、萱草你們等著,縣主若是沒事還則罷了,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且看咱們怎么收拾你們!
蕭南閉著眼睛,早就將玉簪的話聽在耳里,她心里大定,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過了關,并且也為接下來的某些事做好了鋪墊。
至于接下來要出場的木槿和崔幼伯,蕭南并不擔心,反而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