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琳娜
費章節(12點)
木槿,哦不,從現在起,咱也得改口稱之為阿槿了。()
阿槿聽了那婆子的話,差點兒當場怒起。
但,也只是差點兒。
阿槿不是胸大無腦的草包美人兒。
她能從幾十上百的同齡家生奴中脫穎而出,成為八郎君的貼身侍女,并且還能在四個貼身侍女中混成隱形的老大,靠得不僅僅是臉蛋兒、家中關系以及心計。
阿槿很聰明,這一點無容置疑,單從當年被蕭南抓奸的人不是她(而是同樣大丫鬟出身的紫珠,也就是被蕭南一怒之下賣到平康坊的苦逼出頭鳥),便能看出,她很善于籌謀。
但更令她的大兄看重的,便是她很識時務,且能屈能伸。
這一點很重要,能在內宅里存活下來的人,就沒有幾個是笨的。而能生活得極好的人,也不僅僅一個聰明就能成事兒。
如果控制不住的脾氣,守不住的本分,聰明也會成為讓迅速走向滅亡。
而阿槿恰恰就能做到這一點。
只見她低著頭,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好容易將臉上的怒意壓下去,然后撩開轎簾,從牛車上跳了下來。
牛四娘子也是崔家的家生奴,她跟阿槿家不同,一家子都不受寵,只在外院的冷衙門蹲著,這次她會朝阿槿發火,也不過是崔家內院最常見的捧高踩低罷了。
說起來,牛四娘子和阿槿也沒有仇怨,只是眼紅她能巴結上郎君而已。如今見她落魄了,習慣性的踩兩腳。
這會兒,見阿槿朝她走來,牛四娘子不解其意,忽然看到她隆起的肚腹,這才想起阿槿肚子里還有郎君的孩子呢。
意識到這一點,牛四娘子頓時嚇得冷汗直冒,又看到阿槿已經走到她的近旁,她不免惴惴的往后退了兩步——開玩笑,阿槿確實失了寵,但人家的肚子可爭氣呀,這會兒她跟阿槿鬧口角,若是阿槿乘機崴個腳、喊肚子疼,誣陷她謀害郎君子嗣,那她、她豈不是要被管事娘子重罰?
當阿槿走到牛四娘子身側的時候,牛四娘子油光光的額頭上滿都是密實的汗珠子,身子也下意識的往一旁躲著,生怕跟阿槿有任何接觸。()
阿槿見狀,稍作沉思便對方的顧慮,心里冷笑一聲,哼,現在害怕了?早干去了?
不過,阿槿并不是來吵架滴,不管心里不待見面前這個粗使婆子,她還是悄悄從掩在袖子里的荷包中摸出一片兩寸長一寸寬的金葉子,裝著跟牛四娘子親熱攀談,不著痕跡的將金葉子塞給她。
臨了還故意沖她眨眨眼,道我剛,不府里的事兒,還勞煩娘子給我說說。牛四娘子放心,你說了,我進了角門后就全都忘了,府里的人也不會。”
牛四娘子掩在姜黃色麻衣窄袖中的手,用力捻了捻那金葉子,只是她從來沒有接到過這樣的打賞,摸著手里的既不像銅錢兒,也不似銀簪子啥的,便有些好奇的低頭瞟了一眼。
喝金、金葉子
牛四娘子慌忙把手縮回袖子里,然后笑得異常諂媚的說道哎呀,阿槿真是太客氣了,咱們都是府里的人,彼此間相互照顧也是應當的。來來,我告訴你呀……”
牛四娘子兩步出了角門,反手將門虛掩上,又左右看了看,確實沒有外人后,這才壓低聲音,把八郎君為何給木槿改名,以及八少如何打理內院的事兒說了一遍。
最后,牛四娘子又補充道……聽辰光院的封娘子說,經過那件事后,八少仿佛變了一個人兒,也不嫉妒了,也不鬧脾氣了。
這不,懷了身子,阿槿你又不在府上,郎君身邊無人伺候,便主動用的私房給郎君買了四個才貌俱佳的小娘子……”
“四個、小娘子?都、都是些人?”阿槿只覺得胸口似壓了一塊大石頭,悶得她喘不過氣來,好容易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唔,我沒福氣,并不曾親眼見過。不過聽辰光院伺候的老說,那四個小娘子,可都是千嬌百媚、多才多藝的小佳人呢。”
牛四娘子一臉遺憾,不過看到阿槿黑似鍋底的大圓臉后,又住了嘴,違心的勸道當然,郎君也是因為身邊無人服侍這才親近了那四個小娘子,如今阿槿你了,呵呵,想來那四人很快就會失寵。”
阿槿嘴里滿是苦澀,她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牛四娘子的話有多假。
沒,她是了,可、可她也是個孕婦呀。
女子懷了孕,連縣主都要和夫君分居,更不用說她這個無名無分的小丫頭了。
復寵?她也想呀,但她不是只會做白日夢的蠢丫頭,現實如何,單從七夕節郎君沒有來赴約,阿槿還有不明白的。
,阿槿容貌佳、身材也沒有走形,郎君身邊亦沒有其他的狐貍精誘惑,所以她才能牢牢的把郎君抓在身邊。
如今有了新人,雖沒有親眼見到,但能讓縣主弄來當救兵的,尤其是泛泛之輩?
相貌自是不必說,沒準兒還是教坊出來的專門勾引人的‘前頭娘子’(教坊ji女的別稱),跟這樣的專業人才相比,十個阿槿,也不是對手呀。
用力咬了咬下唇,阿槿努力使的神智保持清醒,繼續探聽除了這事兒,府上還有大事嗎不跳字。
牛四娘子翻了翻眼珠子,拼命回想著,唔,阿槿可是給她一片金葉子呢,如果她不能說出能讓對方滿意的消息,這金葉子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咧。
努力想了好一會兒,牛四娘子才用力拍了拍手掌,道對了,辰光院重修的事兒,阿槿你可?”她應該沒有記吧,辰光院是在阿槿離開崔家后才開始重修滴。
阿槿搖搖頭,“不。,辰光院整個院子都重修了?”
她恍惚聽大兄說過,只是大兄說的并不詳細,而她那時也一心想著如何挽回郎君的心,對房子這種小事并沒有房子心上。
現在阿槿終于可以住了,她自然要關心一下未來的居所。
牛四娘子見找對了話題,心里滿是得意,當下便添油加醋的把修整一新的辰光院吹噓了一遍。
流水亭啦,暖房啦,壁畫啦,新家具啦,事實聽來的謠傳的臆想,牛四娘子嘚啵嘚的噴了好一會兒吐沫星子。
阿槿雙眉擰成了麻花,“你是說辰光院主寢東側的花園改建成了流水亭?”
那不是郎君的‘內書房’嗎?她和其他三個侍女,陪郎君住的地方?
牛四娘子點點頭,“是呀是呀,就是那個花園。我告訴你呀,這次你們辰光院可算是在崔家露了臉,連老都夸那流水亭建得巧呢。聽說,其他幾位少也想在自家的院子——”
阿槿對流水亭根本不感興趣,她打斷道芙蓉和那四個小娘子,現如今都住在哪里?”
難道都住在主院?
應該不會吧,以她對蕭南的了解,蕭南或許能忍著妒忌給郎君納妾,卻絕不會把那些人放在面前礙眼。
牛四娘子被阿槿這一打斷,心里頓時有些不高興,暗道:嘁,郎君的小妾住在哪里,我?我要是能這么高級的消息,也就不會蹲在這里看角門了。
阿槿問完,也覺得問了人,她忙笑了笑,道不早了,牛四娘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對了,聽說你家的三丫頭也到了入府的年紀了?呵呵,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讓她進辰光院哦”
牛四娘子眼睛一亮,她一共有四個丫頭,大丫和二丫都未能進入內院,只在針線房和大廚房混了個小差事,每個月領著幾百錢的月錢,不但沒有打賞,連主人的面兒都瞧不見。
如果三丫能進辰光院,或者其他的院落,哪怕是稻香院呢,從粗使丫頭開始做,也不求做到一等大丫鬟,就是能升上二等,日后的前程也不了呀。
倘或三丫再機靈點兒,得了主人的緣法,到了歲數,能給她指配個好人家,她老牛家也能翻身呀。
牛四娘子頗有自知之明,并不敢奢求女兒能像阿槿這般成為郎君的枕邊人。只一個二等丫鬟,對她一家也是極為難得了。
用手背擦去嘴邊的口水,牛四娘子笑得更加諂媚,點頭哈腰的對阿槿說哎呀,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們一家子定會好好答謝娘子。來來來,時候不早了,我這就給娘子安排奚車。”
本來,以阿槿的身份,并不能在內院搭乘奚車。利誘許諾,讓阿槿在人前漲了一回臉
牛四娘子推開角門,敞開大嗓門叫來趕車的婆子,恭恭敬敬的把阿槿扶上了奚車。
另一邊,崔家中庭的賓館里,一個文士打扮的年青人,正滿臉淡然的等著主家的接見。
崔守仁合上拜帖,又拆開親家送來的信,仔細看了一番,好久,才問道那位劉郎君呢?快請他。對了,你再派人去辰光院把八郎喚來,就說有貴客”
彭城劉家的人,那可是故友之后呀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