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琳娜
漢陽郡公李榮,也就是那年輕男子,聽了小廝的回稟后,喃喃自語道郡主?還嫁進了崔氏?唔,我想想……”
李榮半瞇著眼睛,似在回想,好一會兒才笑道是了,我想起來了,大公主的女兒襄城郡主嫁給了崔家子,先楊貴妃的外孫女南平郡主也入了崔家門,只是不知外頭這個郡主娘子是哪位。”
不管是哪位,都是他的表親,而且若單純論血緣,李榮與南平的關系更近些,南平的生母是李榮的堂姑母,還沒有出五服。
而長樂公主與李榮又隔了一層,李二陛下與李榮的祖父是從,再論到蕭南這兒,就更遠了。
小廝聽了主人的自語,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唔,聽郎君這般說,奴想起來了,方才那王大還說襄城郡主來著,想外頭那位,應該就是大公主之女吧。”
李榮愣了會兒,忽然笑道管她是誰呢,反正跟我也沒有多大的關系,明日還有趕路,還是早些歇息的好。”
說著,李榮打了個哈欠,吩咐小廝幫他解了發髻,然后準備睡覺。
外頭的蕭南并不,就在離她不遠處,就有一位表親,關系雖遠了些,但好歹也是親戚。
此刻,她正擰著眉頭看著所謂的‘上房’。
玉簪很了解自家郡主,如今見她雙眉深鎖,知她對驛館的房間很不滿意,試探的問道娘子,這房間似有些簡陋,不如您先回牛車,婢子帶人重新整理下?!”
蕭南左右看了看,最后還是堅決的搖頭算了,我和長生他們還是在牛車里過一夜吧。”
她這般挑剔,倒不是為了,實在是她的一雙兒女還小,住在這樣的人都有可能入住的屋子,她還真怕孩子們得了病。看看那被子,瞧著干凈,但味道實在不怎樣,即便換上自家帶的,但床鋪呢,還有四周角落里隱隱散發的霉味兒,讓蕭南掩鼻的同時也更加擔憂。
還是的牛車更干凈、安全些,反正當初她定制車廂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在里面過夜的問題,所以車廂設計得很舒服。
而且為了預防漏雨等問題,她設計車廂的時候,還特意在車廂外層加了一層鐵皮,又在鐵皮上刷了油漆,最后還在車廂頂部蓋了防水的油布。
原有的木車廂鐵皮防水油布……可以說,這架車廂,除了外形上像牛車車廂之外,它已經非常接近后世的汽車車廂。
別說這漫天大雪,就是接連在暴雨中行駛幾天,車廂內也不會漏雨滲水。
至于保暖問題,蕭南也想過了,她早就準備了好幾床厚厚的棉被,車廂里又點著熏籠,絕對比驛館里所謂的上房更暖和。
“是,婢子這就去回稟郎君。”
說著,玉簪躬身退下。
那邊的武氏對房間也不甚滿意,她的馬車車廂雖不如蕭南的舒適,但也比驛館的客舍好,聽丫鬟說蕭南要在牛車里過夜,她也命人去找自家郎君,告訴他,她與也要在馬車里過夜。
娘子發了話,崔家兩個郎君也只得聽從。
于是,下人們分作兩部分紛紛忙碌起來,一部分人忙著整理房間,好讓郎君與管家管事們早些安歇,另一部分則忙著排班,安排夜里巡視的人手。
至于蕭南的近身奴婢們也都忙活起來,先讓車夫將車架從牛身上解下來,然后將車廂固定在驛館的院內的大青石上。
接著,又有幾個健壯的婆子將車廂后門打開,將車廂頂部的木板抽下來,的安放在車廂的長條座位上。
那木板也是蕭南特別準備的,木板很厚,幾乎可以趕得上正規的床板,寬度只比整個車廂的寬度窄那么半尺,鋪在座椅上,正好卡在車廂左、右、前三邊的長條座椅上,既保證了寬度,又確保了穩定性。
接著再鋪上氈毯、棉褥子,最后鋪上床單,展開素面棉被,再放上一大兩小、三個枕頭。
這樣,一個簡單又不失舒適的床鋪便鋪好了。
隨后又有丫鬟將燒好的炭盆罩上熏籠,的塞進床鋪中間下方空著的過道里,以確保車廂內的溫度。
這還不夠,車廂尾部小房間的推拉門已經打開,里面早早的燃上了兩個炭盆。
玉簪這邊也安排好守夜的丫鬟。
而牛車四周,崔幼伯也安排了二十來個守夜的部曲,他們點起了一個火堆,一邊烤火,一邊抓緊吃飯,武器也都放在手邊不遠處。
王大等驛館的差役目瞪口呆的看著崔家眾人的忙碌,心里咂舌不已:嘖嘖,這才是真正的世家呀,出個門都這么講究。
王大在這個驛館待了小半輩子,他很清楚驛館的居住條件,雖稱不上豪華,但也比普通百姓的住宅好許多,就是一些過往的小官小吏住了也都贊不停口。
但此刻,看了崔家人的舉動,王大這才發覺,原來在他看來是‘上房’的房間,在真正的貴人眼里,連馬車車廂都不如。
唉,太傷自尊了!
院子里,崔家眾人又是收拾車廂,又是架火堆,又是忙著宿衛警戒,頓時將原本寂靜的雪夜變得熱鬧起來。
一旁客舍里的李榮剛有了睡意,便被窗外的喧鬧聲、嘈雜聲驚醒了,他憤憤的從床榻上坐起來,隔著直柵窗往外看著,正好看到崔家眾人忙碌的身影。
側耳聽了一會兒,他才,原來是襄城郡主嫌棄客舍臟亂,寧愿大費周章的在車廂里過夜,也不肯去客舍,這才將安靜的院子弄成了鬧市。
李榮的眉頭擰成了麻花,心里暗道:都說大公主溫柔賢惠,并不似其它皇室貴女那般驕縱,哪成想,竟有這樣一個張揚恣意的女兒。唉,真是辱沒了大公主的一世賢名呀。
蕭南不,她心疼兒女而做出的決定,在李榮這個一表三千里的表親眼中,竟成了豪奢恣意的女紈绔。
但有一點蕭南了,那便是在這個小小的驛館里,居然有她的好幾個‘表親’。
事情是這樣的,蕭南待丫鬟們鋪好床鋪,便命人將長生和阿沅重新抱廂,她與前來查看情況的崔幼伯閑聊了幾句后,也進了車廂。
隔間里,玉簪抱著一床棉被準備值夜,見蕭南進來后,狀似隨意的將紅花剛探聽到的消息一一回稟——
“今兒也巧了,驛館里除了咱們,還有幾位前來投宿的貴人,且有三人還是郡主的‘親戚’呢。”
蕭南將長生放在身側,阿沅則放在長生的外側,她側臥著,正好可以將兩個孩子攬入懷里。
許是玩兒得太盡興,倆小的被人搬來搬去都沒有被吵醒,這會兒還攤手攤腳的呼呼大睡著。
蕭南輕輕拍著兩個孩子,壓低聲音問道哦?我的親戚?都是親戚?”
蕭南聽得出玉簪語氣里的調侃,便猜到這所謂的‘親戚’也不會是她真正的親戚,極有可能是七拐八繞的表親。
玉簪見蕭南一家躺下,將隔間里的炭盆罩上竹編的熏籠,然后在竹籠上覆上靛青色的麻布,兩個炭盆的火光頓時被遮住。這樣一來,整個車廂也暗了下來。
外頭守衛的部曲見車廂里沒了火光,也都紛紛住了口,還沒有吃完飯的,都悄悄進食。吃完飯的,則安靜的圍坐在火堆邊,貌似烤火,實則警戒的留意四周的動靜……不管做,大家都盡量不發出丁點兒聲響。
其實他們多慮了,蕭南車廂里糊了那么厚的夾棉棉布,一是為了保暖,二則是為了隔音。
再加上他們距離車廂都有一定的距離,聲只要比正常音量小些,車廂里的人并不會聽到。
同理,車廂里的蕭南與玉簪的低聲談話,外頭的人也聽不到。
玉簪攏了攏身上的棉被,笑著說道紅花打聽過了,一個是楊家旁支的郎君,年紀跟郎君差不多,據說在家鄉頗有才學,只是還沒入仕,此次來京是為了來年的春闈。”
蕭南微微一笑,這個表親是她的姑祖母的婆家這邊的親戚,關系不是一般的遠。
黑暗中,玉簪聽到蕭南的輕笑聲,她也不由得彎了彎嘴角,繼續道另一個是關隴李家的郎君,比郎君年長五六歲,據說是個灑脫隨性的人,雖只帶了一個侍從,但氣派不俗,驛館的差役還得了他一枚金裸子的打賞。”
蕭南一怔,金裸子?在金銀匱乏的時下,能用金裸子打賞人的絕不是普通官吏,少說也要是皇親國戚,或者勛貴,就連世家都未必有這么大方。
當然,世家也向來‘嫌棄’金銀的俗氣。
這位李姓表親,極有可能是個有身份的人物。
旋即,蕭南又是一陣暗笑,那人有何身份與她何干,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罷了。
蕭南并沒有把李榮放在心上,她更不會想到,未來的人生將會與他有怎樣的糾葛,反而繼續問著下一個表親第三個又是誰家的親戚?”
一邊閑聊著,蕭南一邊感嘆,唉,咱家的表親就是多呀,隨便住個驛館就能遇到好幾個,希望這些人只是不相干的過客,千萬別給她招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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