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攤牌
正房里,玉竹跪坐在榻前,低聲回稟著:
"您剛出去沒多久,楊姨娘和阿槿便去了榮康堂,大約半個時辰后,大夫人帶著十幾個仆婦怒氣沖沖的闖了進來,秦媽媽見情況不對勁,忙上前詢問……"
蕭南斜倚在榻上,身后放著個斑絲隱囊,她雙手輕輕撫著小腹,一邊無聲的安撫腹中的寶寶,一邊凝神聽玉竹的回稟.
"哦,"良久,待玉竹說完整件事的起因,蕭南淡淡的問道,"也就是說金枝發現阿槿與楊姨娘行跡鬼祟,悄悄跟了上去,不想卻被大夫人的人發現了,大夫人以此為借口,大肆吵鬧起來"
玉竹點頭,"是的,大夫人說金枝受了旁人的指使,窺伺主人的行跡,實在可惡,當著榮壽堂眾仆婦的面,大夫人命令趙媽媽‘教訓’金枝,并逼問她背后主使者是誰."
"而金枝卻死活都不說,"對于金枝的忠誠度,蕭南還是非常自信的,"所以,大夫人便罰金枝跪在那里"
"嗯,金枝確實是個忠心的,"玉竹想起上午的那一幕,也忍不住嘆了一句.
雖然蕭南并沒有命令金枝去跟蹤阿槿或者楊姨娘,但她確實曾說過,讓金枝看好那幾個女人.
所以這件事也可以說是蕭南‘指使’的.
"可憐她被趙媽媽用戒尺抽了十幾個耳光,好好一張芙蓉俏臉都被打腫了,"
玉葉頗為感慨的說道,"結果,金枝還是咬死了自己只是好奇,才會跟著楊姨娘,并不是受人指使."
蕭南想到金枝和玉葉狼狽的模樣,也有些不忍.
說實話,起初她對這四個侍婢的感覺很復雜,她們幾個雖是自己的人.但卻又是崔幼伯的女人,不管她的心里有沒有崔幼伯,他都是自己的丈夫.沒有哪個女人會跟丈夫的其它女人打成一片.
蕭南與四個侍婢的關系,說穿了就是個交易的關系:四美婢幫她攏住丈夫,并監視其它的侍妾,而蕭南則給她們富貴的生活,并觀其行的送個孩子.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蕭南與四人相處久了,發現這四個人很守本分.除了緋衣曾偷偷跟娘家聯系外,四人沒有做過任何有違主人命令的事兒.
這讓蕭南對四人的觀感也漸漸好起來,尤其是崔幼伯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磨掉了她對他最后一點期望.讓她直接把丈夫當成了合伙人.
沒有了感情的牽絆,蕭南從夫妻關系中抽離出來,使得她看待那些女人時,心態愈加平和╠╠這個男人她都不在乎了,又何必妒忌他的情人們!
經歷了這些,蕭南反而愈發看重那四人.
當然,金枝她們這幾年來做得也確實不錯,因為有她們的存在,崔幼伯再也沒有出去風流過.楊c則是個意外.
"嗯,這次委屈她們了,"
蕭南很清楚,金枝所謂的‘罪名’根本就是大夫人的借口.
而大夫人會這般執杖明火的闖入榮壽堂,當眾責罰蕭南的親信,不過是想趁著蕭家出事的當兒,好好教訓蕭南.順便震攝下榮壽堂的上下仆役們,從而樹立她這個郎君生母的權威罷了.
想了想,蕭南吩咐道:"待會兒給她們兩個送些‘玉顏膏’,再每人賞賜二十貫錢.告訴她們,這次的事兒,我都知道了,她們的委屈我也清楚,日后我定會好好補償的."
"是.婢子一會兒親自送去!"玉簪應道.
"金枝是因為‘窺伺主人行跡’而被罰,那玉葉呢她又是為何被罰還有小二娘,她怎么落到葛媽媽手里"蕭南問道.
"是這樣,馮尚宮聽到外面的喧嘩聲,趕忙出來查看,見是大夫人.便依禮問安,"
玉竹的臉色有些不虞,接著說道,"但大夫人對馮尚宮很冷漠,也很失禮,就差明著嘲諷她是宮奴了."
蕭南早就猜到大夫人會對馮尚宮無力,但還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刻薄.
玉葉抬眼偷看了下蕭南的臉色,見主人果然一臉怒容,忙又垂下頭,"馮尚宮雖暗自氣惱,但還是恪守禮儀.隨后,馮尚宮看到被責打的金枝,便問大夫人,可是金枝做了什么錯事,沖撞了大夫人,還說,如果金枝果真犯了錯,她定會依家法懲處.馮尚宮還當場勒令金枝向大夫人告罪."
馮尚宮的處理方式,基本上和蕭南的一致,唯一的區別在于,兩人的身份不同,得到的效果也就很不一樣.
大夫人聽了馮尚宮的話,非但沒有消氣,反而愈加氣惱,幾乎是指著馮尚宮的鼻子呵斥,‘你是個什么東西’‘一介鄙吝宮奴,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指手畫腳’.
西跨院的玉葉母女聽到動靜,偷偷出來查看,不想卻正好撞到大夫人的槍口上.
大夫人越罵越生氣,一眼瞥見到玉葉和阿后,忍不住想起了幾個月前被蕭南羞辱的那件事,直接把炮火對準了玉葉.
"小二娘見幾個婆子抓住了玉葉,頓時嚇得不輕,當場哭著喊著要阿娘,"
玉竹想到小娘子哭得差點兒斷氣的可憐樣子,不由得輕嘆一聲,"小二娘哭喊不止,大夫人心煩,便讓葛媽媽把小二娘抱下去.馮尚宮見狀,生怕她對小二娘不利,出言阻止.鐵娘子和婢子聽到消息,擔心把事情鬧大給您招惹麻煩,就沒通知甲衛,而是帶著后院的一些心腹,能干的仆婦前去阻止."
于是,便有了蕭南回來時看到的那一幕.
玉竹回稟完,深深的叩了一個頭,"都是婢子沒用,沒能及時制止大夫人,鬧出了這樣的亂事."
蕭南皺了皺眉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懊惱:"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你們.過去我總想著低調,盡量不招惹是非,連帶著你們也都變得膽小,拘謹起來,更縱得那些人忘了尊卑,規矩,險些輟了蕭氏女的名聲."
玉竹抬起頭,難掩驚喜的輕呼:"郡主"難道郡主終于想通了,不再委屈自己
蕭南掃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嗯,我想過了,從今以后,我既是榮壽堂的當家主母,又是欽封的襄城郡主,但凡是有人再敢生事,我也好,你們也罷,都要拿出該有的氣勢來,好好懲戒她們!"
"恩恩,"玉竹連連點頭,嘴角更是忍不住扯開笑容,"婢子謹遵命!"
這時,忽然傳來熟悉的呼喚聲.
主仆兩個不再言語,細細聽著.
"是郎君!"
玉竹猛然想起院內的一片狼藉,擔心的說道:"郡主,外頭還都沒有收拾,若是被郎君看到了,再提及上午的事兒……"
郡主可是毫不留情的將大夫人身邊的人打了個半死呀,郎君是個孝順的,知道了此事,肯定要與郡主爭執呀.
蕭南擺擺手,"無妨,我故意沒讓人收拾,就是等著郎君來問我."
正說著,崔幼伯已經邁大步快速走了進來,當他看到安然斜倚在榻上的蕭南后,大大的松了口氣,"呼娘子,你無礙就好!"
蕭南對幾個侍婢使了個眼色,玉簪和玉竹會意,紛紛帶著小丫鬟們退出了正房.
崔幼伯幾步奔到榻前,仔細打量了蕭南一番,見她確實沒事兒后,才問道:"娘子,是不是家中來了匪人為何院中滿是狼藉地面上還有大片的血跡"
蕭南坐直身子,淡淡的說道:"郎君猜得沒錯,家中確實來了匪人!"
崔幼伯大駭,連聲問道:"什么真的有匪人你和孩子們都沒事兒吧對了,靈犀和長生呢怎不見他們"
說著,崔幼伯轉頭左右尋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一雙兒女的蹤影.
見崔幼伯滿臉焦急,眼中的擔心與關切并不似作偽,蕭南冷成一片的心底稍稍透過一絲暖意,"郎君放心,我和孩子們都沒事兒,就是阿那孩子被驚著了,這會兒還哭著呢."
"阿"他的小女兒
崔幼伯對阿雖不如對靈犀那般看重,但那也是自己的女兒,聽說她被嚇到了,很是擔心.
不過,崔幼伯更氣恨那些膽敢闖入他家里的‘匪人’,只見他咬著牙,恨恨的問:"那興人呢可曾命人抓起來"
蕭南淺淺一笑,道:"郎君放心,我回來的時候,正巧看到她們作亂,當時便叫來甲衛,將她們全都拿下,并且施以杖刑."
哦,拿住了,還打過了,很好,很好.
崔幼伯滿意的點點頭,他家娘子辦事就是這么穩妥.
但很快的,崔幼伯就發現了不對勁,榮壽堂里外都有甲衛看守,那興人是怎么闖進來的還有,聽娘子的話,似乎那興人進了門,甲衛們竟毫無覺察,反而要讓人去喚
"等等,娘子,那興人到底是些什么人難道竟是從旁處闖進來的連守衛的甲衛都不曾發覺"
崔幼伯緩步走上主位,坐在蕭南的身邊.
蕭南直直迎上崔幼伯的雙眸,一字一頓的說道:"沒錯,那興人都是從隔壁榮康堂摸進來的,是大伯母親自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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