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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榮壽堂的中庭、正堂和葳蕤院前的庭院里都燃起了一堆堆的火堆,而將幾座宅院連接起來的直欞窗游廊上,每隔三五步就懸掛著一個紅彤彤的燈籠,遠遠望去,點點火紅閃爍在悠長的游廊上,分外的喜慶、明亮。
噼噼啵啵的松木燃燒聲,整個榮壽堂被火光、燭光、燈光映照得彷如白晝。
正堂前的院子里,碩大的銅鼎下已經燃起了旺盛的火堆,鼎內濃香的湯汁翻滾開來,守在一旁的壯碩廚娘,將崔氏秘制香料包丟入銅鼎里,不多會兒,一股勾人的奇特香味漸漸在院子里飄散開,聞到的奴婢們都忍不住的吸吸鼻子、暗自吞吞口水。
銅鼎旁,早已準備妥當的廚娘們,身著單薄的衣衫,腳不沾地的在院子里忙碌著,她們將收拾干凈的整只羊、小豕穿好,然后加上火堆。用不多時,羊、小豕的表皮便冒出了一層層的油,一滴滴的落在燒得正旺的松木上,發出嗞嗞的響聲。
廚娘們手不停歇,拿著一柄干凈的毛刷,沾了滿滿的醬汁,然后細細的涂在那烤羊、烤小豕的表面……別看她們只著單衣,絲毫都不覺得寒冷,鼻尖上反而忙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不過,廚娘們根本顧不上擦汗,手頭上的活計實在太多了,她們恨不得多生出五六只手,盡快干完。
按理說,家中男主人不在,榮壽堂不該如此大規模的舉辦除夕宴,但今年不比往時,今年可是郡主娘子與郎君過繼榮壽堂后,第一個能真正歡慶的除夕之夜呀。
想當初郎君一家子過繼榮壽堂的第一年,老夫人便去了,郎君和娘子純孝。臘月里扶靈上路回洛陽,新年也是緊閉大門,安安靜靜的在家守孝,根本無法大肆慶賀春節。
這樣清冷的除夕夜一過就是三年。
今年是第四年個年頭了,郎君的孝期滿了,榮壽堂終于能重新熱熱鬧鬧的過除夕了。
而這些廚娘們,大多都是老夫人留下來的老人兒,并不是新主母的心腹,她們早就憋著想在新主母面前露一手,好讓主母知道。她們絕不是沒用、吃閑飯的人。
所以,盡管她們忙得團團轉,手腳更是累得發酸。但仍是無比熱情的忙碌著,唯恐辦砸了差事,在新主母面前丟了丑。
鐵娘子和玉竹也分外用心,一個在正堂的庭院里看著廚娘、奴婢們準備宴席,一個在葳蕤院近身服侍娘子。
捧著碩大的肚子。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蕭南先去榮康堂的祠堂祭拜先祖。
照舊例,女子不能進祠堂,三堂的女眷們全都恭敬的跪坐在祠堂外的廊廡下,靜靜的等候著。
崔幼伯不在,長生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丁。便代替榮壽堂去祠堂參加祭拜。
別看他年紀小,但這段時間經過蕭南以及馮尚宮的悉心管教,小家伙身著正規的深衣祭祀禮服。小肉胳膊有模有樣的端著,近半尺寬的袖子自然的垂在身側,小家伙站的筆挺,緊跟在老相公身后,學著老相公的樣子。跪、拜、起、上香。
祭拜完先祖,長生又跟著崔澤一起向老相公敬屠蘇酒。
老相公坐在祭臺一側。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一堆大人中的小豆丁,見他粉嫩嫩的小臉緊繃著,行止有度,規矩絲毫不亂,非常滿意,心中連連點頭:崔氏有孫如此,方能興盛不衰呀!
崔彥伯等其它人瞧了,也都暗暗稱奇:嘖嘖,這小家伙明日才整四歲呀,小小年紀,能乖乖聽話已是不易,可瞧瞧人家,硬是像個懂事的小大人兒,唉,八弟有這樣的嫡長子也是福氣呀。
飲罷屠蘇酒,老相公開始訓話,內容與往年差不多,無非是訓誡族內男丁刻苦讀書、努力做事,兄弟間悌愛恭謙,相互扶持、相互團結,以繁榮崔氏為終身奮斗目標。
祭拜完祖先,家中有新生兒女的請求老相公給孩子們上族譜。
西堂(即榮安堂)崔二的嫡三子崔令啟、崔六的庶長子崔令德、東堂(即榮壽堂)崔大的庶女崔嫮等七八個孩子被載入族譜。
直到時近子時,一群男丁才從祠堂出來。
長生找到母親和姐姐,緊繃的小臉瞬間軟化,笑嘻嘻的跟蕭南匯報祠堂里的事兒。
蕭南見兒子這般懂事乖巧,也很是高興,拿著帕子給兒子擦拭嘴角的水漬和額上的汗珠。
“阿娘,伯祖母!”
靈犀眼尖,在一群盛裝的老中青女人中看到了一個熟悉面孔,忙悄悄拉了拉蕭南的衣袖。
蕭南沒有抬頭,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果然看到大夫人正立在一旁與二老夫人說話,說話的同時還不住用眼光打量她們母子三人。
唇角微微勾了勾,蕭南緩緩直起身子,領著靈犀、長生,緩步來到大夫人身前,她稍稍欠了欠身,恭敬的說道:“兒請伯母安,大伯母安好!”
靈犀和長生也齊齊行禮,以洪亮的童聲問安道:“孫女/孫兒請伯祖母安,伯祖母安好否?!”
大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話說方才她正賣力的跟二老夫人訴苦:小兒子不在家,蕭南生的孫兒、孫女不孝順,您老看看,這大過年的,兩個小東西見了嫡親的祖母連個招呼都不打……孩子們不懂事,還不是大人教得……巴拉巴拉。
主旨只有一個,整個東堂,除了她家小兒子,都不是好人。
正說著呢,大夫人沒想到蕭南母子三個會過來,還這般恭敬有禮,這、這算什么,簡直就是自抽耳光呀。
大夫人不想搭理蕭南母子,但一想到那日蕭南狠戾的樣子,她又不敢,只得僵硬著一張臉,生硬的說道:“無須多禮。”
眼瞅著氣氛就要冷下來,二老夫人忙笑著打圓場,先是沒口子的贊了兩個孩子一通,接著她又關切的問著蕭南腹中胎兒的情況,最后她還大度的邀請蕭南母子三個去榮安堂一起用大飯。
蕭南領著倆孩子先給二老夫人行了禮,然后才笑著說:“多謝二叔祖母盛情,不過我們那邊也已經準備妥當了,我們就不打擾叔祖父和您了。”
寒暄了幾句,蕭南仿佛沒看到大夫人那張僵尸臉,笑盈盈的再次行禮,然后領著孩子們告辭離去。
望著母子三人的背影,大夫人的牙咬得咯咯直響,險些將一口好牙咬碎了,偏人家禮數齊全、態度恭敬,讓她一肚子的火氣無處宣泄,只憋得她胸悶氣短,連除夕宴都沒法參加,按著胸口早早的安歇去了。
回到榮壽堂,蕭南又命人叫來阿嫮,把三個小豆丁安排在自己身邊一起用飯。
此時,正好是子時初,大門外的小廝們早就準備好了爆竹,時辰一到,紛紛點燃。
噼里啪啦!
一時間清脆的響聲傳入正堂,三個小家伙聽到響聲,個個興高采烈的拍著小巴掌叫好。
席上,除了蕭南一家子還有馮尚宮和孫靈。
看著院內燈火輝煌,食案上菜肴豐盛,孫靈很是感慨,她目光落在不知名的遠處,一臉凝思,似是想著什么親人。
而馮尚宮則一臉慈愛的看著活蹦亂跳的小長生和乖巧守在母親身邊的靈犀,嘴角更是忍不住的露出滿足的笑容——如今的生活,簡直比喝蜂糖水都要甜蜜喲!
與此同時,遠在蒲州的崔幼伯,卻抱著一壺滴露春,神情落寞的看著清冷的院子發呆。
鄭勤已于昨日騎快馬趕回京城與妹妹過年了,而那二十甲衛也被崔幼伯派到鹽湖巡視,宅院里,只剩下崔幼伯與楊婥及十來個下人。
原本,宅院的管事建議崔幼伯:以當前的情況,崔家不易大肆過節(解縣的世家還盯著崔家呢),但也可小范圍的在家里慶賀一番,總不能大過節的連個響動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好不可憐。
崔幼伯卻無奈的拒絕了管事的建議,原因無他,楊表妹又病了,家里滿屋子都是藥味兒,奴婢們也一臉愁苦,就算是強大精神舉辦家宴,宴席上也不會太舒服。
再說了,家中內務向來都由蕭南打理,崔幼伯何時操心過這些?如今那個號稱來‘服侍’他的表妹又病了,他甚至連個倒酒、聊天的人都沒有。
“唉……”
崔幼伯一口飲盡杯中酒,長長嘆口氣,雙眼無神的盯著窗外遠處的燈光,耳邊不時傳來爆竹聲,在這原本合家歡樂、喜慶熱鬧的夜晚,他竟獨自一人對月飲酒,這樣的日子,怎一個寂寥了得。
不自覺的,崔幼伯的思緒飄散,他忍不住想起在洛陽的日子,那幾年的除夕,雖也不能飲宴慶賀,但他身邊有賢妻愛子愛女相伴,一家人圍聚在一起,哪怕是青菜豆腐,無酒無肉,吃得也無比歡愉。
哪像現在?明明已過了孝期,他卻連喪家都不如,守著滿滿一食案的美食佳肴,他竟一點胃口都沒有。
望著清冷的房間,崔幼伯忍不住閃過一個念頭:若是娘子也在,她定不會如此委屈自己,哪怕條件再簡陋,她也定能想盡辦法的讓他開懷、舒心。
娘子,阿沅,長生……我、我好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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