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篆刻了“鳳鑾宮”的暗紅牌匾,已是陳舊地布滿了灰塵。
大門兩側的門縫,也布滿了許多蜘蛛白絲。
“姑娘,這里便是皇后娘娘所居的鳳鑾宮了。”清然出聲提醒站在原地愣神的姜姝。
姜姝未作理會,而是直接走上前,用力徒手推開了兩扇漆紅色宮門。
不知是否是鳳鑾宮太過冷清,宮門發出“吱呀”一聲,回繞了整個鳳鑾宮。
打開門,里面的場景卻不如姜姝想地那般荒涼。
殿內院落的細雪好像被人掃過了。
長廊上懸掛的白色輕紗,除了有些陳舊,倒也潔凈如新。
“你且在這里等著,一會兒我出來,怕是找不到回去的路。”進去前,姜姝向清然交待道。
清然恭敬應了一聲,“是。”
姜姝便大步跨過門檻,走入了鳳鑾殿。
她先從院落那條從細雪中打掃出來的路道,前往正殿。
正殿離她還有好些距離,她是先走上了長廊。
長廊上垂掛的白紗簾,隨風飄動,如風輕盈。
這鳳鑾殿過分冷清,姜姝每走一步,好像都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與心跳聲。
快要見到與她有著血緣關系的姨母了,她自然緊張。
撩起白紗簾,走過長廊,姜姝走進正殿。
正殿內光潔如新,一塵不染,終于讓姜姝覺得這座宮殿是有人居住。
許是覺得再往內走不合規矩,姜姝提嗓大喊一聲,“有人嗎?”
她這一聲大喊在這座偌大空曠的宮殿回繞了好幾聲。
一聲未得回應,姜姝再喊一聲。
如此幾次,姜姝的大喊終于有了回應。
只是這個回應并不友善。
“誰允許你進來的,給我出去。”聲音是從姜姝右側的內殿傳出,
雖是責罵的話語,卻聽著清脆嘹亮,讓人倍感舒適。
姜姝不由激動地繼續搭話,“皇后娘娘,你可認識姜離?”
姜姝此話一出,又是好一會的沉默。
過了半響,內殿終于做出回響,“你是誰?”
“我是故人,你真的不打算見我一面嗎?”
姜姝說完,正殿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許久,姜姝右側偏殿的小門下,出現了一位女子。
女子一身素黃色長裙,三千青絲隨意披散在肩側,垂至腰際。
二人相隔地有些遠,姜姝看不清女子的容貌。
只不過這般小距離瞧著,姜姝也覺得眼前女子氣質端莊溫婉,身上素衣更能襯托出身上的親切溫暖。
只是這份溫暖卻透著幾分淡淡漠然,似在閱盡繁華后,看透人生常態,已沒有什么再能挑起她的喜怒哀樂。
女子定眼望著姜姝好一會兒,神色無異,用不大不小的聲音低喃一聲,“故人?”
女子緩步向姜姝走來,姜姝木木站在原地。
女子往前幾步,姜姝終于看清女子的模樣。
只見她雙眸似水,眉清目秀,清麗勝仙。
女子離姜姝越近,眸中的淚水就越滿。
她走到姜姝身前站住腳步,眸中清亮的淚水映入姜姝的清容。
姜月有幾分手足無措撫上姜姝的小臉,接著喃喃道:“離姐姐是你回來了嗎?”
姜姝同是抬眸仰視眼前與娘親有八分像的女子,鼻子一陣發酸,“姑姑,我不是娘親,我是姝兒。”
聞言,姜月突然停下動作,語氣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問道:“你方才喊我什么?姑姑?”
“對,我喊你姑姑,我娘親是姜離。”姜姝用極肯定的語氣回答。
姜月先是一愣,臉上隨后盡是喜色,“沒想到姐姐的孩兒都這般大了,你說你叫姝兒?”
“姜姝。”姜姝再次向姜月鄭重介紹自己。
姜月溫柔輕笑,繼而撫上姜姝鬢邊的發絲,輕柔撫了撫道:“姐姐呢?姐姐怎么沒隨你一同前來?”
“娘親來不了了。”
“為何來不了?”
氣氛又是了一陣沉默。
姜姝鼓足勇氣才開口,“娘親已經不在了。”
“不在是什么意思?”
“娘親歿了。”
“歿了?!”姜月一臉不可置信,語氣有稍許激動,“何時的事?”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
“姑姑可知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姜月搖頭,拉姜姝走到一旁的暗紅色木椅上坐下。
“姑姑當時在宮中,只聽說離姐姐遠走臨安,還以為林祁會將她尋回來。之后,我出了些事,便住進了這冷宮,不再聞宮外事。沒想到我這二十年的不聞不問,與姐姐竟已是陰陽兩隔。”
“娘親是為了救我。”
“救你?到底發生了何事?”姜月發現事情好像沒有想的那么簡單。
姜姝理了理思緒,緩緩說道:“八歲那年,黑衣人找到我與娘親所住的那間木屋,想縱火燒死我們。娘親就是在那場大火中被帶火的橫木砸傷,不幸離世。”
聽姜姝說完,姜月更覺奇怪,“姐姐天性純良,未見她與誰結過怨,怎么會遭人追殺?”
“姑姑可否再仔細想想,娘親當年可與誰有過特別的爭吵。”
“無需細想,離姐姐為人,我最清楚不過,她為人清傲,又豈會因一些小事與人爭吵。”
姜月如此肯定的回答,讓姜姝陷入了兩難,對心中懷疑之人也有了猶豫。
氣氛又是一陣沉默。
姜月繼而淺笑撫上姜姝的臉道:“姝兒與年輕時的離姐姐長地一模一樣。”
“真的一模一樣嗎?”
“一顰一笑都一樣,見過楚明承了嗎?”
姜月就這般直呼他的名諱。
姜姝驚訝地下巴都快掉了,“見……見過了。”
“他看到你,反應如何?”
姜姝歪頭回想,“好像沒多大反應。”
“沒多大反應嗎?”姜月自嘲笑了笑,“你可知他喜歡你娘親?”
“我知道啊。”
出乎意料的肯定回答,姜月直接愣了一下,“他親口對你說的?”
姜姝直搖頭,“承叔不會如此失禮,是我不經意間發現的。”
“他跟你說了很多有關離姐姐的事情吧?”
“姑姑猜到了。”姜姝朝姜月甜甜一笑。
“對于楚明承,我太了解了。”
“看得出姑姑很喜歡承叔。”
“我喜歡他有什么用,他不喜歡我。”
“姑姑怎么那么肯定承叔對你無意?”
“自二十年前,他把我當作姐姐的替代品娶回宮中,我便肯定他對我無義無情。”
“那姑姑在這座冷清的宮邸住了二十年,也是承叔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