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這段時間的百般討好,再配上她這副惹人疼愛的容貌,姜姝一下子心軟了。
她拉過林挽的手,往食案邊走去。
待二人都在合適的位置上會下,姜姝才開口道:“挽兒妹妹找我,有何要事。”
“說是要事,又不是特別重要,妹妹其實是想送姐姐新婚賀禮。”說完,林挽從懷中拿出一個明黃色蜀錦盒子。
盒子呈正方形,外方由明黃色蜀布包裹。
蜀布上用同色系金絲線繡了吉祥圖案。
將盒子放在日光下,還會反射金光,無比奢華。
看著這般奢華的盒子,姜姝沒有伸手去接。
“離我大婚還有幾個月,現在送會不會太早了。”
林挽將盒子硬塞到姜姝手中,“早晚也是送,現在送也無妨,而且我怕姐姐大婚那日,我根本與姐姐說不上話,更別說是送禮了。”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姜姝沒將盒子推回去,反倒是這般直言問道。
姜姝如此直接,林挽先是一愣。
半響,她回過神,神色帶了幾分糾結,又帶了幾分痛苦道:“姝姐姐對輔政王爺可有想法?”
“想法?”
“就是……姝姐姐可喜歡輔政王爺?”
“不喜歡。”姜姝搖搖頭,想也沒想地回答。
她現在終于知道林挽這段日子獻殷勤的目的了。
其實就是為了向她套話。
“姝姐姐不喜歡輔政王爺,那挽兒可以喜歡輔政王爺嗎?”林挽說地小心,生怕姜姝不會答應似的。
“輔政王爺又不是我的,你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見。”
“可我那日,看到姝姐姐你與輔政王爺行為不太像平常朋友。”
想到林挽所指之人是姜瑤與楚云湛,姜姝想了想又回道:“也許是輔政王爺對我有幾分欣賞吧,我曾經救過他。”
“你救過他,他也救過我。”林挽垂眸低語。
姜姝一時沒聽清,“你說什么?”
“沒什么。”林挽勉強笑了笑。
聞言,姜姝正了正臉色繼續道:“你喜歡楚云湛,大可去表衷情,不用顧忌我。但能不能讓他喜歡上你,就是你的事情。”
“真的嗎?”林挽眼眸驟亮。
“真的。”姜姝用極肯定的語氣回答。
“謝謝。”林挽舒心一笑。
姜姝一下被眼前的絕美女子迷惑了。
她也終于明白,楚景逸當初為何會對她一見鐘情。
若換作她是男子,估計她也會對眼前女子一見鐘情吧。
姜姝嘆息一聲,語氣柔和道:“我有些乏了,想休息。”
“那姐姐好生休息,妹妹先走了。”林挽一邊回話,一邊作勢起身。
看著她慢慢走出廂房,帶上房門,姜姝起身一步走到床邊,沾枕便睡死了過去。
看著自個主子睡去,白梅著手開始收拾案上的凌亂。
在林祁沒向姜姝解釋明白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前,姜姝再也沒踏進過林祁所住的廂房與小院。
不是她不懂感恩,是她害怕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好生歇息了一整個下午。
翌日清晨,姜姝吃過早膳去了南長街找沈清書。
白梅告訴她,沈清書在她離府之后,曾前來丞相府尋過她,卻沒有交待什么,也沒有讓白梅傳達。
昨日回府實在太累,現下休息夠了,姜姝必然第一時間趕過去。
趕到沈府時,正好碰到沈清書離府。
她們在沈府的大門前撞見。
今日灰暗的天際升起了暖陽。
沈清書神色著急,竟看不到姜姝就在她的面前。
姜姝幾步上前,伸手攔住她道:“清書,你要去哪?”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清書這才發現姜姝的存在。
可是她淚眼模糊,姜姝的面容在她眼中就是朧朦一片。
沈清書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極力攀上姜姝的雙手,聲音哽咽道:“女神,離言要走了,他要走了。”
她驚慌地像個丟失糖葫蘆的孩童。
“他為什么要走?”
“我也不知道,宋子玉昨日特意前來告訴我,離言今日離開。”
“去哪里?還回來嗎?”
沈清書恍惚搖頭,“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他要去行走江湖,云游四海,這是他畢生所愿,宋子玉成全了他。”
“那你現在想做什么?”姜姝的語氣超乎平常的安靜。
“我……我不知道,若是我讓他留下,他會答應嗎?”
姜姝抿了抿嘴,沉默了半響,“清書,你好好想想,離言真的是因為想完全畢生所愿才離開的嗎?也許他是因為別的。”
“別的?”沈清書一時沒理清姜姝話里的意思。
“情義兩難全,若你要與宋子玉成婚,他絕不會留下。”姜姝也不想再賣關子,直接點明。
沈清書一下恍然,身子的力氣好像也在這一刻耗盡。
她雙腳無力地蹲在地下,兩手以保護的狀態環抱住自己。
眸中的淚水不停往下掉,“女神,我該怎么辦?我舍不得離言,但宋伯伯那邊我又不能置之不理,我該怎么辦?”連續兩個怎么辦,充分體現了沈清書此刻的必情焦慮。
“去送他吧,見他最后一面,畢竟一開始,你選擇的是宋子玉。”
“是啊,是我選擇了宋子玉。”沈清書再一次崩潰大哭。
她哭地不能自已,哭到渾身絕望。
姜姝沒有出聲安慰,她靜靜蹲在沈清書身側,右手輕柔拍著她的后背。
也不知沈清書哭了多久,也許是哭夠了,她抬頭抹了抹眼淚,側臉對姜姝道:“女神,我想去送他。”
沈清書慘白的面容惹姜姝心痛,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在離言還沒有離開前,她們提前趕到了城門。
高懸在天際的暖陽,暖暖地籠在各人身上。
城門下不時吹來輕風。
遠處,離言策馬向沈清書奔來,一襲白衣,面容俊俏,還是熟悉的面無表情。
他策馬在沈清書身前停下,牽著韁繩,木木看著沈清書。
許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見,他也忍不住再多瞧兩眼。
姜姝識趣走開。
沈清書頂著紅腫雙眼,神色詳裝漠然,聲音卻再次哽咽,“要走了嗎?”
“嗯。”離言肯定點頭。
“何時回來?”雖知道他不會回來,但沈清書還是忍不住問出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不出所料,離言選擇了沉默。
沈清書卻是泣笑伸手,粗魯推了推他,“怎么還是這么沉默寡言,以后那有女子敢嫁你。”
聞言,離言冷硬的嘴角微微揚起弧度,“若是沒人愿嫁,我便不娶了。倒是清書姑娘,與公子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