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年

第127章 順利

了國公府的男學堂只能從府外開的門進,但女學堂卻有道小是專門給府上的小姐們留的,可以直接從府中沿長廊而至,舒服是舒服,只是雨雪天氣也讓你找不到偷懶的借口了。[就到]

錢靈犀她們來的時候里面正在上課,出于天生對課堂的畏懼,她們二人都不愿進去,只在學堂門口隔著門縫打量。就聽里面鴉雀無聲,只偶爾聽到女子嬌柔的嗓音響起。

據紫薇介紹,女學堂算是比較輕松的,上午學詩書和禮儀,下午學針線和琴棋書畫,一天只有四堂課。但男學堂就非常辛苦了,上午下午皆是四堂課,晚上回去還有大量的功課。除了吃飯睡覺,根本沒時間游樂。

錢靈犀忍不住替他們同情了一把,科舉制度是萬惡的!只是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問,“我們村從前有個叫陳昆玉的,三四年前也來這里借讀了,他中了舉沒有?”

可倆小丫頭聽她這么一說,面色都有些古怪起來。

錢靈犀納悶了,“難道沒中?”

“不是的。”這回軟軟先鼓足勇氣開口了,“在這里讀書,中舉是算不得什么的,只有中了進士才算合格。”

紫薇緊接著補一句,“就算他中了進士,但若是在殿試時沒中前三甲,府里也不會有人怎樣提起。”

錢靈犀真心了。原來在這等高等學府,出個大學生算不得什么,得到博士后級別才行啊。

正想去瞅瞅男學堂那兒的情景·卻聽女院中有鈴聲敲響。紫薇道,“這是姑娘們要下學了,咱們是在這兒等著見見,還是先走?”

撤吧。錢靈犀和錢敏君對個眼神,彼此都心領神會了。正快步離開,可錢敏君忽地將她的手一捏,拉著她就往旁邊一處假山上爬。

錢靈犀趕緊沖身后幾人一揮手,示意她們各自找地方隱蔽,她自跟著錢敏君躲在假山洞里頭。這丫頭的心思很好猜·想看看這些人放學是個什么樣子,也好知道學堂底細。

因為站得高,錢靈犀忽地留意到,這書院女學堂后門的牌匾上提著“無德”二字。不覺啞然失笑,這國公府一面教授女兒詩書禮儀,一面還不忘提醒她們女子無才才是德。隨時守愚安分,藏拙克已,這當真是天下男子心目中的理想,又要妻子出得廳堂,還要她們下得廚房。最好還不拈酸不吃醋·主動張羅著給他們討小老婆,如韋小寶身邊的雙兒一般。

“你笑什么?”錢敏君瞧她笑得古怪,忍不住問起。

錢靈犀忙收斂了笑意,“沒什么,快看,門開了。”

守門的婆子開了后門,姑娘們三三兩兩攜手而出,年紀雖然有大有小,但衣飾卻是一模一樣的,全是鑲著墨色細邊的白色絹衣·帶著幾分書卷氣,儒雅飄逸。所用釵環不是玉制,就是沉香木·不沾半分金銀俗氣。

不管年紀有大有小,每人的身邊只有一個筆墨丫環伺候,提著一模一樣的書箱,至多再加個包袱,備些尋常之物。

而她們此刻的神情就和錢靈犀那時候放學差不多,一樣的歡快喜悅,如出籠的小鳥,嘰嘰喳喳。經過假山時·恰好聽見這么一段。

“七姨·今兒謝謝你的提點,否則我就要挨罰了。”一個年紀才五六歲的小女孩仰頭向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道謝。

“客氣什么?我知道你其實是知道的·只是一時緊張忘了,對么?”這位年輕的七姨明顯很會做人·哄得那小女孩極是開心。

“嗯!大家都說七姨你最好了,果然是這樣。”

看著她們漸行漸遠的背影,錢靈犀一顆心卻狂跳不止,剛才那個七姨的聲音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不用多想,她腦子里已經跳出一個名字—錢慧君!

不可能的,她分明是錢文俊的女兒,怎么可能是國公府里的什么七姨?聽錯了,一定是她聽錯了。[]可是這世上怎么會有兩個人的聲音這么相象?

石氏發現錢靈犀回來之后,就心事重重,“你怎么了?那學堂有什么古怪?”

錢靈犀猶豫了一下,她其實挺想讓她幫忙打聽下那個七姨的,但想想卻又不妥。該怎么向石氏解釋錢慧君的事情呢?這一世她們還沒有遇到過,也談不上什么利害關系,要是自己貿貿然說人壞話,只怕石氏還當她有心藏奸,不如不說,等到見了人再說。

于是只搖搖頭道,“就是聽說那里讀書辛苦,有些擔心。”

石氏寬慰的笑笑,“你也不必如此,橫豎事情還沒定,等定了再說也不遲。我已經向人打聽了,原來這學堂也不是一樣的進度,而是因人施教的。程度不同,夫子們要然不同。若是去了,其實對你們,尤其是你,確實是有好處的。你懂么?”

錢靈犀訝異了,她可沒忘記,自己來的使命是給錢敏君做伴的,怎么眼下聽石氏這意思,想讓她進學?

石氏并不隱瞞的幽幽嘆息,“敏兒我是不指望了,她這輩子,只要找個老實可靠的男人,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就好。

但對于你來說,這卻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在里頭用心的學,將來嬸娘和你干爹都會記著你的這份好的。”

她這話說得雖然含蓄,但錢靈犀聽明白了,石氏是想讓她學好了,日后才有資本替她擇一個好夫君。

咳咳,錢小妞只覺耳根子有些發燒。咱還小,能不能別老是想得這么長遠好不好?

中秋轉眼即至。

蔣氏不負所托,居然就用這么短短兩天的時間,讓針線房把她們的衣裳趕了出來。試了一下大小,都挺合身。錢靈犀原先還怕會出現某些宅斗小說中故意針腳放水,配色錯誤之類的問題,事實證明,是她想太多了。

想想也覺好笑,若是真心要在這方面克扣她們,怎么還會替她們做衣裳?只要一穿出去,就得給人看見,穿衣裳的要是出了丑,那做衣裳的就更該死了,誰那么蠢會做這種自毀長城之事?

滿意的將新衣換下,錢靈犀愛惜的疊好收起,晚上才去赴宴,現在還早,慌什么?

只是剛一出來,卻見石氏都已經梳頭打扮上了,“怎么又把衣裳換下來了?快些換上。咱們先去老太太那里道個謝,回頭時間就差不多了。”

明白!這是得了便宜要賣乖,錢靈犀二話不說又進去把新衣裳換上了。她這件豆青色的衣裳原本顯得有些老氣,但石氏讓人配一條天青色的裙,再做一件淡粉底子有彩蝶戲花圖案的薄棉坎肩,頓時就顯得活潑開朗起來,而且在秋天的夜里也不會著涼。

錢敏君的裙子跟她是一樣的,所不同的是她沒有配坎肩,上衣選了塊桂子綠的織金團花緞子,做了件稍長的厚外套。這不是石氏偏心,而是因為錢敏君就跟小孩兒似的,一玩起來就不知道愛惜衣裳,要是給媯‘穿淡色衣裳,要不了一個時辰就得換下來洗了,所以石氏總是給女兒選略深一點,不太顯臟的外套。

眼看著兩個女孩都換好了新衣裳,石氏又指揮著下人給她們梳了兩個乖巧可愛的發髻,各自戴上兩三樣首飾,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帶她們出了門。

第二次往正院而來,路上見到不少下人們穿梭往來,想是準備晚宴之事。石氏囑咐二人小心,尤其是看到捧著酒菜的下人,要小心避開,免得沾染到新衣裳。

錢敏君一聽這話,頓時就要靠墻走,錢靈犀趕緊把她拖了回來。當主子不走正道走路邊,那才是叫人笑話呢。只讓玉翠在前,何奶娘殿后,注意周圍不要讓人接近就好。

因來過一回,所以石氏徑直去到側門那兒,熟門熟路的先叫丫鬟通報。

還是上回那個看門的丫頭,見是她們來了,往里縮縮脖子一躲,另推個眼生的丫頭上來迎候。

錢靈犀心中暗笑,這是做了虧心事,總有些不大好意思,只不知沈老太太要如何面對她們。

只可惜沈老太太已經修煉成精了,對她們前來毫無半點異樣,親切和藹得不得了,就跟彌勒佛似的。還說之前病著也沒精神,連見面禮也沒給。這回她們來了,就一人賞了一件首飾。

石氏見她出手甚是大方,心中納罕,待要推辭,沈老太太卻連聲叫人頓時就給兩個姑娘戴上了。

錢靈犀和錢敏君分得了一對翠羽珠釵,倒是跟她們今日的衣裳很相襯,石氏見此,也只好把送自己的那個黃玉珠串戴上了。

從正房出來,她心里頭很不安定,總覺得沈氏太親切了些,而這次會面也太順利了些。等到回了屋子,她即刻把首飾取下,心里頭說不出的感覺,象是擱著一團亂麻,亂糟糟的。又把那兩枝珠釵要來,翻來覆去的看。

錢靈犀勸道,“嬸娘,沒事的。上回咱們已經在她那里出了一回事了,難道這回她還要再弄出事來么?那也太明顯了吧?”

石氏聽著心內終于稍稍安定。

等到暮色降臨,華燈初上,錢府的中秋夜宴要開始了。

石氏重新整肅了形容,又仔細檢查了兩個女孩兒的裝束,帶她們去赴宴了。可是就快到設宴大廳的時候,錢靈犀發現自己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