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志氣

到了壽陽鎮，已是摩肩接踵了。{}

十里八鄉不知來了多少善男信女，全都涌往一個方向，就是這里的玉皇觀。遠遠的鞭炮之聲從沒斷過。那玉皇觀的頂上青煙旋繞，如蓋了一頂龐大無比，連風都吹不散的青紗帳。

鄧府雖是大施主，但要到那觀中，也得跟百姓們擠異樣一條路。鄧憫行事寬厚，怕自家馬車傷到路人，在自家車隊前后左右都安置了家丁步行相隨，以免傷著無辜百姓。但他們鄧家的金字招牌在本地還是非常管用，周圍百姓看見，如潮水般自發讓出條路來。所以人潮雖然擁堵，但他們行進得還是比較別扭。

趙庚生很不服氣，湊錢靈犀窗前暗自嘀咕，“不就是有錢么？要是普普統統的人家，誰肯相讓？”

錢靈犀在紗簾內低笑，“錯了。人家不只要錢，還有勢。不服氣，你也創始一份這樣家業，別在這里說酸話。噯，我還有件事問你呢，你這身衣裳哪來的？”

趙庚生得意一笑，孩子氣般提著衣襟顯擺，“美觀吧？這料子是宮里賞的，一共有四匹，只我也不知怎樣弄好，便全扛上你家找嬸兒幫忙了。是你家嬸娘給我尋了塊皮子，挑了樣子做的，一共兩身，看過的都說好。”

“難怪呢！”錢靈犀不覺嘀咕起來，“我說你怎樣開竅了，還穿得起這么好的皮子，原來還是偏了我家的好東西。”

趙庚生登時叫屈，“我可沒占你嬸娘便宜，這皮子錢我是給足了的。[]本來我不要這個。暖和點的夾棉就行，我也沒那么怕冷。可你嬸娘說不加點皮子，出門做主人家看著笑話，于是就給我做了個短的。還有多的布料。我叫嬸兒給師父還有你兄弟幾個做了新衣。總之是要花錢的，何不用我的呢？不過嬸兒說那料子有多的，再尋了好樣子給我做兩身春裝。回京當前我就有穿了。”

錢靈犀白他一眼，“你還真以為你給足了么？這樣皮子多少銀子你知不知道？也不打聽打聽行情就胡嚷嚷。算啦，看在你孝敬我家的份上，這皮子算我送你的吧。”

不過趙庚生很仔細的告訴她，“我打聽了的，這樣的好皮子在京城要五六十兩一塊，不過你嬸娘說在九原買的便宜。只需三四十兩。我年底時幫人贏了兩場比試，正好就換了兩塊皮子。”

錢靈犀登時警覺起來，“你跟人比試什么了？”

呃趙庚生一時失言，不敢作聲了。

錢靈犀神色一沉，“你要這會子不說。當前也別跟我說話了！”

“那我說還不成嗎？”趙庚生無法道出真相。

原來他在太學院中不只看法了田允富這樣的人，也看法了不少紈绔子弟。不少有錢子弟相互之間就愛攀比炫技，有那買詩買畫充作已作的，也有找趙庚生這樣功夫好的去賽馬比劃拳腳的。

對于那些紈绔子弟來說，錢不是成績，要的就是面子，何況這種比賽都會下不少彩頭，所以一旦贏了，支出頗豐。但因這種支出不甚光榮。是以趙庚生雖然家貧，卻極少參與。但這回要出來過年，他又不想占石氏的便宜，便只好去助了兩回拳，贏了點彩頭。

“那你很兇猛呢！”同在車內的孫如珍半天插不上話，此時才終于無時機說上幾句。她迷戀趙庚生，自然千好萬好。

可錢靈犀聽了卻很是生氣，要是沒人處，早將他大罵一頓了，但如今她卻知道要在外人面前給他留著面子，講起道理，“雖然你是不想靠人，這點志氣很可貴，但總也不能不顧忌本人名聲吧？往后若是養成習氣，賺那種錢嫌習氣了，要如何收手？當前切莫如此了，等到回京，我把銀子給你，你找時機把錢還給人家。你要有志氣，就漸漸還我。”

孫如珍撇撇嘴，“有沒有這么嚴重？不過是商討商討，以武會友，有什么了不起？”

錢靈犀正色道，“若是純粹比試自當不妨，可一旦觸及錢財買賣就不可小覷了。比如孫姑娘你吧，是不是誰都可以出錢請你去吃飯做客？”

孫如珍登時叫了起來，“當然不行！那豈不成陪酒的么？”

“就是這個道理。”錢靈犀再度嚴肅的看著趙庚生，“人于人世行走，最重的便是名聲時令。若是昔日為了區區幾兩銀子就低了頭，改日會不會為了幾兩銀子就為非作歹？就算你沒做壞事，可給人一種可以以錢財收買的印象，往后還能做官嗎？你以為朝廷的那些言官御史都是白拿俸祿不干活的？萬一日先人家揭露出來，你再上哪兒買懊悔藥去？”

“錢姑娘，你別怪他了，這事兒都怨我。”不止是趙庚生，連田允富也聽得大為慚愧，自動承認，“這事是我引見他去的，實不相瞞，我也干過這勾當。聽你這么一說，真實深覺慚愧，拼著回家挨頓罵，我也得要錢回京把這些錢給還了。”

孫如珍登時同情的道，“表哥，你欠了多少？我幫你湊，我這兒還有過年的五六兩銀子呢！”

田允富尷尬的摸摸鼻子，“你那點錢就算了，我自去找爹娘吧。”

“不如我借你。”錢靈犀見此人知錯能改，胸懷坦蕩，決議賣他一個人情，“假設在三百兩以內，我還負擔得起。”

田允富有些心動，可想了想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我還是告訴爹娘吧，給他們叱罵一頓，我總會更警醒些。錢姑娘，今兒真是謝謝你了。”

他看一眼表妹，再看一眼趙庚生，忽地嘆了口吻不說話了。

在玉皇觀上完香，一行人去了韓府。

鄧憫曾經事前打發人遞了帖子過去，正巧韓燧在家，很高興的將他們迎了出去，并且告知錢靈犀一個好音訊，“你堂姐曾經回來了，不過眼下她們全去玉皇觀祈福還沒回來，你到后院去逛逛，早晨必得相見。”

他命人將錢靈犀她們送進內宅，這邊就抓著趙庚生他們去演武廳了。鄧憫也是會點功夫的，含笑相陪，既不賣弄也不露怯。

錢靈犀眼見韓家后宅充實，是個極好的空檔，便想乘機打探郭家姑事情。可要怎樣避開孫如珍呢？(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