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男顏是禍水
可鄧恒老這么笑著不出聲,錢靈犀卻有些惱羞成怒了,“你笑什么?說話呀!”
“這兒還有一粒。”
鄧恒突然伸出手,在錢靈犀的唇邊拈起一粒粘在臉上的米花,放進了自己的嘴里。
轟得一聲,錢靈犀幾乎都能聽到自己全身血液燃燒起來噼啪作響的聲音。他怎么能這么做?他怎么可以!
“果然,自己親手炒的米花特別好吃。”鄧恒的嗓音突然變得十分特別,低低的,磁磁的,說不出的好聽,也說不出的讓人心慌意亂。象是在人心頭點起一把無名之火,燒得人沒著沒落的。
錢靈犀有點受不了了,她覺得自己背心之中,已經有汗滑落的跡象。慌亂之中,左手的鍋蓋也拿不穩,竟是滑了下來。
那剛剛開始起花的爆谷,頓時噼里啪啦四下飛濺開來。錢靈犀手忙腳亂的想去揀鍋蓋,可鍋鏟一時不慎,卻把更多的米花炒了出來,有些掉到火里,噼里啪啦爆開了花,又很快的化為焦炭。
“啊呀!”錢靈犀頓時變了顏色,鄧恒卻哈哈大笑著端起鍋子一翻,任那些米花盡皆倒落地下,“好了好了,落地開花,你新年的運氣一定會極好的,否則就來找我!”
錢靈犀很想搶白他兩句,卻不想跟自己的新年運氣作對,只能安慰自己這跟碎碎平安是一個道理,絕對不是自己失了手。
“告訴你吧,今天在船頭舞劍的那個就是我。”鄧恒很快把謎底揭曉了,分散了錢靈犀的注意力。他手執長劍,跳上旁邊的椅子,快如閃電的挽幾朵劍花,定格一個姿勢,得意洋洋的問,“帥不帥?”
錢靈犀信了,眼中不加掩飾的驚喜與贊美讓鄧恒笑得更加自信。跳下椅子,卻誕著臉問。“我今天送了你禮物。你要不要也送我一個?”
看著他越湊越近的臉,錢靈犀臉又紅了。她想躲開,卻不知怎地,腳跟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挪不開。似是被蠱惑了一般,錢靈犀站在那兒。一動也不能動。
縈繞在周身的,是屬于男子的氣息,雖然淡,卻帶著明顯的侵略性。那是專屬于鄧恒的味道,既讓人莫名心慌又有股熟悉的安定。
他想要什么禮物?
看著他越來越亮,也越來越溫柔的眼睛,錢靈犀似乎明白,又不愿去明白。她想伸手把他推開,逃離這不安全的距離,但手腳卻軟綿綿的提不起半分力氣。只能任憑鄧恒一點一點的靠近。她只能又羞又窘又不知所措的微微閉上眼睛,似是等待被采擷的花。
此刻雖然看不清鄧恒的表情,卻能夠聽到他的呼吸也有些亂了。兩人離得是如此之近,近得令得他們彼此的體味都交纏在一起,不知是誰蠱惑了誰。
忽地,不知是誰的腳步在挪動間,踩著了一粒爆米花,發出小小的,卻是極清脆的聲響。這聲音驚醒了錢靈犀,也驚醒了鄧恒。
錢靈犀頓時往后退了半步,鄧恒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狼狽。
男顏是禍水,越好看的男人越是!錢靈犀咬著唇,不知是在生氣,還是在害臊。
可她臉上嬌羞還未褪去,鄧恒卻恢復了常態,望著她笑得鎮定,“不如。你唱首歌送我吧。從前在九原。就時常聽你一人哼哼,只是從來沒聽清你在唱什么。今兒你就唱首歌送給我。好嗎?”
唱歌?錢靈犀怔了怔,鄧恒什么時候還關注過她哼唱的小曲了?可她會的那些流行歌曲能拿到這里來唱嗎?這要唱出來,世人豈不拿她當怪物?那她是不是要拿些在小蓮村學到的小調忽悠忽悠他?
可剛動這念頭,卻聽鄧恒道,“你可不要拿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敷衍我,要唱就真心唱一首。成天聽人說些假話,要是連你也這樣,就太沒意思了。”
錢靈犀一哽,看他臉上的淡淡落寞,有些不忍,心中思忖一時,突然想起一首歌,道,“那我唱一首,你不許問我是從哪里學來的,也不許問我是什么意思,能聽懂多少就是多少,可好?”
鄧恒含笑點頭,“也好。能不能聽懂,這也是緣法,你只管唱就是。”
錢靈犀又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開始輕聲吟唱。
“難分真與假,人面多險詐,幾許有共享榮華,檐畔水滴不分差。
無知井里蛙,徒望添聲價,空得意目光如麻,誰料金屋變敗瓦。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雷聲風雨打,何用多驚怕。
心公正白壁無瑕,行善積德最樂也。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人比海里沙,毋用多牽掛,君可見漫天落霞,名利瞬間似霧化。”
這是一首粵語老歌,從前錢靈犀寢室里有個姐妹是廣東人,總喜歡哼唱這首歌,她聽得爛熟,就算是時隔多年,依舊可以完整的唱出來。
這首歌的詞寫得很好,旋律也優美,唱著唱著,錢靈犀不覺沉浸到其中去了。而鄧恒的目光也越發的悠遠,一曲終了,他的手指還隨著節奏輕敲,頗有意猶未盡之意。
好一時,他才回過神來,衷心的贊了句,“真好聽。能告訴我,這首歌叫什么名字嗎?”
錢靈犀一哽,方才不許他問別的,卻沒提這一條,“這首歌叫浪子心聲。”
“浪子心聲?”鄧恒失笑,“一個浪子會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那肯定也是個回頭是岸的浪子吧。”
這回輪到錢靈犀詫異了,“你聽得懂?”
鄧恒瞇眼一笑,“也就這么一句而已。你唱了兩遍,估摸著可能是這個意思。怎么,這歌里還有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
那倒也不至于,可錢靈犀卻不肯解釋了,“天色已晚,多謝世子今日費心招待,告辭。”
“等等。”鄧恒忽地上前兩步,眼神認真起來,低低道,“剛剛接到消息,皇上已于新年朝賀期間,與北燕來使達成協議,在九原邊境開市通商。為此特開設一新衙,專司料理相關事務。你義父因政務出色,擢升為此監事院院副,食正四品俸祿。”
這不就是經濟特區?錢靈犀心頭一跳,干爹是院副,“那院正是誰?”
鄧恒顯然知道,卻不肯說,“等你義父上任之后,自然知曉。眼下我也不便多說,天心難測,難保這其中不會有什么變數。我先告知你一聲,只是讓你留心。眼下九原,已有一府一軍,再加上一院,雖說皇上重視,但其中關系錯綜復雜,不是這么好相與的。提醒你義父上任之后諸事留心,但也無須太過拘謹,只要時刻牢記他是皇上的臣子,辦的事情只要都是忠于皇上就好。再有一事,我本不想提,提了怕你怪我別有用心,可不提又實在是找不到可信的人。”
錢靈犀猜出來了,“是為了生意上的事?”
鄧恒贊許的點頭,取出一枚私章遞上,“九原一動,必是諸方關注焦點,我反而就不好動了。可那里的事情才剛剛起步,我可以讓人去打理,卻也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替我看著,你愿意嗎?”
錢靈犀想了一想,接過印章,“你賺錢就是我發財。放心,我不會跟自己的錢過不去,那邊的生意我會替你看著。”
鄧恒目光一松,顯然也是松了口氣,“那我就不謝了,來日方長。來人呀,送錢姑娘回去。”
錢靈犀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也多保重。”
鄧恒點頭一笑,目光溫暖,“彼此彼此。見了你家長輩,替我賠個不是,原本答應要送你回去的,可眼下有韓府的人在,我實在是不方便同行,回頭我必親自到他們面前請罪。”
“我們家人才沒這么小氣!”錢靈犀爽朗一笑,轉身告辭。
正月十八,無風無雪。
錢靈犀會同錢杏雨一家,踏上了回京之路,過江第一站就接到了田允富,他那個表妹孫如珍也來送行了。出人意料的送給趙庚生一雙親手做的布鞋,雖然沒有任何花巧,但縫得倒挺結實,看得出是用了心,只可惜小了一號。
趙庚生給了錢靈犀,讓她看愿意給誰就給誰。可錢靈犀覺得不管怎樣,都是人家姑娘一番心意,要是不明不白的給旁人糟蹋了,實在讓人傷心。于是便讓趙庚生送給了田允富,畢竟人家是親戚,要怎么處置讓田允富想去。
田允富收到鞋,心想也別給表妹再退回去了,加雙鞋墊自己穿得了。日后表妹要是問起,就告訴她這情況。誰叫趙庚生還長個子呢,一時量不準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依趙庚生那個大大咧咧的性子肯定不會想得這么細致,他能想到把鞋還給自己,肯定是錢靈犀在背后提點的。田允富想起上回在韓府做客,表妹一時妒忌揭發錢靈犀之事心里就覺得慚愧,如今又搭上了人家堂姐家的船,一路吃住都沒管自己要錢,就更不好意思了。
覷了個空,又去跟錢靈犀道謝并賠了個不是。可錢靈犀卻大大方方毫不介意,并說孫如珍生性淳樸直率,倒比那些口蜜腹劍的小人好得多。
田允富又慚愧又感動,回頭在趙庚生面前贊嘆,“這樣通情達理的姑娘別說是你,連我都動心了。”
趙庚生頓時急了,“你要真敢這么著,咱們就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不做就不做!”田允富故意逗弄他一番,惹得趙庚生又跟他打一架才算作罷。RQ